王振业

　　通往南站的公共汽车上，阿湘抓着扶手，突然一个急刹车，他撞着了站在他前面的一位时髦女士。这位女士张口就骂：“么子德性咧。”阿湘不紧不慢地说：“对不起哒，不是德性，是惯性。”

　　阿湘为自己的急智乐了半天，他反复咀嚼，就像嚼着一块槟榔。

　　下午回家，他又上了公共汽车，还是一样拥挤。他挤到一个穿裘皮大衣的少妇后面站好了，仔细观察了一下：少妇蓬松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在肩部又俏皮地往上一卷，形成一汪旋涡，漾起一股清香的气息，阿湘不由得深呼吸了两下。

　　汽车在一个红灯路口突然刹车，阿湘借势往前一蹿，碰到了少妇身上。

　　“快骂我。”阿湘在心里想着：“快骂‘德性’，然后我会说‘不是德性，而是惯性，小姐’。然后全车人都会哄然大笑，再后来呢，她这辈子就再也不敢骂人了，我拯救了一个灵魂堕落的人。”

　　少妇回过头来，阿湘直直地盯着她的嘴。少妇甜甜一笑：“小心扶好，莫碰坏哒！”

　　阿湘想也许刚才是因为动作太小了。汽车起动不久又一个急刹车，他加大力度朝前一冲，结果前面的少妇刚好往前迈一步要下车，阿湘一下趴在车厢地板上。“哎哟”，两边的人同时惊呼着来扶他，少妇也忙回过身来问：“摔坏哒冇喽？”

　　阿湘艰难地站起来，脸上火辣辣的，脑门上一堆汗珠：“我、我、我……冇事咧。我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