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良

　　我们是一个出英雄的泱泱国度，但也有滋生小人的绵绵土壤。古往今来，小人如韭菜如头发，割了又长，剃了又生，亦有野火烧不尽之势。盖因有市场，有买主，有舞台，有看客。想想也苍凉悲忿了一点，唐朝开国皇帝李世民，不也喜欢两种人———忠臣与宠臣么！后者明明白白是投光附炎的小人了！顽强的人类可以灭绝骚扰生活的臭虫跳蚤之类，许多时候也奈何不了小人们。只要人类存在，小人成了“常伐的靶子”、“永久的题材”就不是大惊小怪的了。请看看一些小人们为达到目的而作的登峰造极表现。

　　赵从善是宋淳熙时的进士，本也名不见经传，却因奉承拍马而“名垂青史”。据冯梦龙编纂的《古今笑史》载：宋宁宗时，平原郡王韩胄曾建造南园于吴山之上，其中仿造的村庄院落，竹篱茅舍，宛然田家景象。一日，“韩游其间，甚喜，曰：‘撰得绝似，但欠鸡鸣犬耳。’既出游他所，忽闻庄中鸡犬声，令人视之，乃府尹赵从善所为了。韩大笑，遂亲爱之。”

　　拍马之术古今皆有，可谓百般花样，但像赵从善下作到如此地步，实不多见。可这几声狗吠鸡叫，竟使赵府尹后来官至工部尚书。需要带一笔的是：凭这等不吝人格谋官就位的，终不牢靠，后来韩胄沽名北伐，屡败，被人刺杀，赵某人景况甚惨。说来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还有更甚在前头呢！据《史记·齐太公史家》载，齐桓公手下有3个小人，当为拍马屁的巨匠：易牙、竖刁、开方。名臣贤相管仲劝他远离这些小人，齐桓公则辩解道：易牙给我开胃日，杀了亲生儿子，亲手烧成羹给我吃；竖刁为进宫侍奉我，自行阉割；开方则放弃尊贵地位，15年不回故国。但也就是这些小人，一旦管仲死去，齐桓公病重，即各树党羽，以致后来齐桓公的尸体在被闲置67天后腐蛆横生。齐国是被小人“拍”垮的，爱溜须者终究下场不妙，可见这段历史的“立此存照”。

　　历朝小人售奸有术，欺世有道，阴法多多，嘴脸种种，因此历朝历代无不有君子愤、君子戒、君子伐，而写下小人辞、小人贬、小人恶的各番数叨而告示后人。鉴于此，亦有不少清醒者。《宋史》载：韩琦任陕西经略招讨使时，有一个幕官来参见，韩琦对此人细看了一下之后，显得很不高兴，以后一连几个月见面也不搭腔。韩琦的儿子觉得非常奇怪，便问父亲是何原因。韩琦说：“我看此人额上隐然有块隆起，估量定是以磕头为能事，绝不是一个端正之士，像这样的人，若有缓急怎么能依靠呢？”

　　“斯人常磕头，焉能受重用”，看来古人是很懂得这个道理的。有奶就是娘，有利便喊爹，精于吹拍，热衷恭维，是值得防一防的，不然好多事情迟早要坏在他们手里。白乐天诗云：“但见丹诚赤如血，却是伪言巧如簧。”这种所为，实在是可畏的。总之，时刻保持清醒很要紧。史载，秦桧此人原来赵鼎也极不爱看，但不要脸是小人们的先决条件，他不管你什么道德不道德，在其久久地、甜甜地进攻之下，眼睛逐渐起了变化，终于使秦桧“当朝一品为宰相”，如此，自然也就没有了岳武穆这些正直爱国者的生存权了。

　　以史为镜，读史明志，可圈可思可鉴之处甚多，值得我们认真嚼一嚼，更值得我们牢牢地记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