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以下的溢美之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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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21日08:00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
张金岭 在某报副刊上,我读到一篇写一地方官的散文。文中提到的那位不算太大的地方官刚刚退下来,这一定是位政声很好的地方官,不然文章不会写得那么声情并茂。但文中“老领导退下来本身,就是一种贡献”这句话让我回味了好几天,觉得越琢磨越不对味。 当领导也是一种职业。在社会分工越来越精细的背景下,不管哪一种职业,都是同等重要的。因此,不要动不动就强调自己这种职业是在贡献、奉献等等。这样一说,好像别的职业都和贡献、奉献这些好词儿沾不上边儿似的,况且这很容易掩盖职业对一个人最原始的意义———生存的手段。在还有那么多的人为“找活儿干”而愁眉紧锁时,坐在真皮沙发上大讲自己在“奉献着”,是不是有点矫情? 一个地方官退与不退,根本不是某个人的道德选择问题,而应该是一个制度问题。现代社会的地方官,是在制度之下产生的,也应是在制度之下退位的。服从制度的安排,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公共道德准则。任期一到,当退则退,不退也得退。依制度而退,是理所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是一种最低限度的要求。对于人人都该做好的事,似乎没有必要刻意强调“就是一种贡献”吧。如果一定要这样说,真不知道是对人的褒扬,还是对人的批评? 孙中山先生说过:政,就是众人之事,治,就是管理。也就是说,现代社会的政治,是每一个人的事,而不是有特权的少数人的事。当地方官,是公民政治参与的方式之一。而这样的方式还有很多,不管哪种方式,既是公民的平等权利,也是平等义务。这种权利和义务天然地属于每一个人,而不是某几个人。民主政治时代,绝不是那种“在历史生活中,个人具有突出的和不可估计的力量”的时代,因此,绝不能用中世纪的标准,来评判21世纪的人和事。把一个地方官按制度退位看成“就是一种贡献”,其实是借以自重,是一种很不好的倾向和不健康的心态。 “老领导退下来本身,就是一种贡献。”这样的结论也许是一种客气话,但这样的客气话所以有必要说,既说明有人愿听,也说明在我们的礼俗之中还有很多混浊的观念没有澄清。用一种畸形的评价标准,只能得出畸形的结论,进而助长畸形观念的流行。这样论来论去,我们的观念便总是徘徊在常识以下,或者使得那些常识以下的观念理直气壮地以真理的面目出现。 经济学家张维迎说过,在西方的公司里没有元老,因为每个人对公司的贡献都得到了回报,因此退下来也就退下来了,不能再以自己是公司的创始人为由继续指挥这个公司。当官只是一个公民服务国家和社会的一种方式而已,总是把贡献挂在嘴边,就是没有摆正自己作为公民与国家的关系,就是把个人的力量看得过重。因此,“老领导退下来本身,就是一种贡献”这样的话真是一种常识以下的溢美之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