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重视“思想”的年代，这是一个连“情绪”都被商业包围的时代。当我们享受的目标就是我们口袋的流行音乐时，王菲还是这中间值得一听的。王菲的唱腔特殊，据说有模仿Bjork、Cranberries的嫌疑，然而当你把这些世界级的音乐都听过以后，你发现还是会想念王菲，想念她仿佛从天际飘来的干净声音，想念她在真假声之间游刃有余的切换和若隐若现的气息转换。

　　想念王菲，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想念林夕。想念林夕，必定会想念他精巧温婉的词语。

　　林夕的词，虽然也免不了大多数还是在男女情爱中打转，但是确实工整巧妙。更令人赞赏的是，他华丽的词语后隐藏了深沉的睿智，当然还透着一丝看穿世事的狡黠。

　　沾染智慧的典型就是大街小巷所播放的那首《香奈尔》。里面有一句“王子挑选宠儿，外套寻找它的模特儿，那么多的玻璃鞋，有太多人适合，没有独一无二。”把不同的事物罗列在一起，简单明了就道出了爱情的真相：没有什么“独一无二”。年少时候，和同样心怀理想主义的朋友在把爱情做理论上的探讨时，总觉得“不可替代”是最重要的因素。理由非常简单却又充分确凿：“如果谁都可以替代他，那么他岂非可有可无？那么，爱情还有什么必要？”昨日的言论到今日还依然清晰，却早已发现“不可替代”太高太远。都说爱情尚可自己选择，婚姻却浸透太多缘分的东西。

　　其实，爱情不也是我们在茫茫尘世中的偶尔邂逅么？邂逅正如张爱玲说的“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而那句描述电话接通以后只有留话声音的“抱歉你要找的人他不在，他同样在寻觅”，写尽了都市中分分合合、起起落落的男男女女。

　　林夕的有些词透露着极端的任性和自我，而摇头晃脑或垂首不语的王菲恰好把这个演绎得淋漓尽致。比如很多人喜欢的《暗涌》，她唱：“仍静候着你说我别错用神，什么我都有预感，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还有荡气回肠的《彼岸花》，她用极高的音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我不害怕，我很爱他。”我自己非常喜欢的一首叫《脸》。在前面长长的幻觉和遐想后，转瞬变成有血有肉的真声：“最好没有人明白我说什么，只有你知道我想什么……没有没有，你一脸沉默……什么什么，我没说什么……”当然还有《小聪明》：“把泪水看成流星，把苍白看成水晶，爱你需要一点点小聪明。”仰着头一脸无辜，充满了执拗气息。无论快乐悲伤，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也都是我自己独自承担的。用一句已经过时的话说：“爱你，是我的事。”如果是林语堂先生，是不是又要谈谈天使的无趣，说：“这样的执拗和爱情才是人性的嘛！”

　　林夕的词加上王菲的声音，他们的才华和天分让这类歌曲，似乎也少沾染了一些商业气息，多了一些真情和缠绵。《红豆》大概是个很好的例子。“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这样的句子打动过多少男女，单看各个论坛下有多少人的签名援引它，恐怕就知道了。而我始终记得的，是那个并不十分温暖的下午，坐在石板砌成的大看台上，一个朋友对我念到他们《约定》里的歌词：“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一时间，心里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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