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遥远的第二故乡(图)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2月24日13:12 海峡网-厦门晚报

　　一群归侨老人在万寿北社区自学泰语的故事

　　记者兰文通讯员翁艳红

“卖米卖菜卖冬瓜”，一群老人咿咿呀呀地，像小孩一样学着讲话。老人们告诉记者，他们说的“卖米”（音）是“没有”，“卖菜”（音）是“不是”，“卖冬瓜”（音）是“不要害怕”。这是什么话？

　　原来，他们说的听起来像汉语的话是泰国语。邱碧珍老人用闽南话说了句“三碗猪脚”（音），她说在泰语中这是问候女性“你好”的意思。真绝，老人们像小学生学英语一样，用中文谐音的办法学起了泰国语。

　　“水平参差不齐，教得吃力”

　　邱碧珍老人是万寿北社区居民，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泰国归侨，与她同期回到厦门的泰国归侨目前在厦门还有几十人。另一位归侨董妙莲不时要写信回泰国，可自己不会写，只好求助邱碧珍。几次下来，董妙莲老人觉得很不好意思，老麻烦别人，她对邱碧珍说，“总是让你写，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

　　听者有心，邱碧珍由此生出一个想法：组织泰国归侨们一块学习泰语，既学习文化，又可增进与国外亲戚的联系。从1996年起，每逢周末，董妙莲都到邱家来学习，开始只有4人，后来学习的人逐渐增多，邱碧珍家里挤不下了，她便找到万寿北居委会，居委会把会议室让给老人们周末学习用。

　　现在，每周六来万寿北社区学泰语的有十二三人，均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回国的泰国归侨，年龄最小的57岁，最大的76岁，如今都已退休。这些归侨原先大多居住在泰国华人区，会讲泰国话但不识泰文，有些连泰文的拼音都不会念，水平参差不齐。“教员”邱碧珍说：“教起来很吃力，一直拉都拉不平。”值得欣慰的是，老人们基本学会了拼写泰文的44个字母和32个声母，也能造句。

　　邱碧珍一再“声明”自己的水平不高，因为要教大家，只好先多学一点，提前备课。老人们都学得很认真，碰到生字时即向她咨询，她的水平就是这样被逼出来了。

　　找乐趣，为生活添色

　　归侨黄惠民和丈夫在南昌退休后，到厦门投靠女儿，一下子跟社会交流少了，夫妇俩顿感“老得很快”，自从打听到万寿北有个泰文学习班后，便双双来学。

　　黄惠民说，大家一起学文化、唱歌，一块讨论伊拉克战争、非典事件，生活很充实，俨然成了老顽童。市中医院原护士长黄淑英经常给学员们上按摩、太极拳、保健课，邱碧珍则把老伴办的《社区健康报》发给大家。今年重阳节，老人们一起到植物园爬山，一块聚餐，一同高声唱泰文、中文歌。

　　邱碧珍原是市棉织厂技术工，是老人中的“大姐大”，退休后不愁吃穿，但她认为这还不够，生活要过得潇洒充实、富有乐趣。黄镇成老人说，他来学习没什么目标，所以没有包袱，能不能学好没关系，关键是来找乐。

　　第二故乡，我思念的地方

　　现年57岁的漳州致公党原秘书长郑晖，是今年10月份才“入学”的新生，也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学员，她连声感慨：“终于找到依靠了！”

　　以前到泰国探亲，郑晖只会讲“吃饭”、“洗澡”等几个单词，难以与亲人交流，老父亲还得在一旁给她当翻译。后来，郑晖买来了两本中、泰文对照的书籍，一本给弟弟，一本给自己，她教弟弟中文，弟弟教她泰文，优势互补。每次从泰国回来，她都决心把泰语学好，但是找来资料、录音带自学，学得非常吃力，时间一长且又没有语言环境，要坚持下去很难。她也曾想在泰国多住几个月，把泰语学好后再回来，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退休后，郑晖从漳州来到厦门，知道了万寿北社区有这么一个学习场所，她十分兴奋。当时学习班正在“放暑假”，她好不容易挨到10月份，一开学就参加了学习，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却觉得很亲切。

　　少小离家老大回，近乡情不怯

　　董妙莲1982年赴泰国探亲，看到亲人时嘴巴张得大大的，就是舌头不听使唤，不知要讲什么话，跟家人根本无法语言交流，以至于被亲人数落了一顿。

　　黄淑英17岁离开泰国，现已近七十高龄，1988年回泰国探亲时，生疏得像小媳妇不敢说话，不敢说是因为不会“说话”了。可前几年回去探亲时，她的泰国话讲得流利多了，让姐妹们也觉得奇怪。但她不满足，说还要学会泰国文字，才能跟泰国亲人书信来往。

　　黄惠民说，她一上课就好像触到了某根神经，很多东西慢慢回忆起来了，怀旧情绪油然而生。邱碧珍平时只要听到谁讲泰语，就想跟对方靠近，握握手，讲上两句也好。

　　老人们岁数越大，越是怀念泰国故乡的亲人。黄镇成平时用泰国话与故乡晚辈们交流，还动员他们学中文，他哥哥的女儿在集美华文学院取得了汉语中级水平。他自豪地说，泰国正在流行“中文热”，当地学校设置了中文课，中文家教需求量大，电视台有中文节目，每当他回去时，亲人们也缠着要他教中文。厦门泰国归侨联谊会理事叶波通已动员泰国亲朋的孩子共三四十人，到集美华文学院读中文。“第二故乡啊，再怎么也有亲情感觉！”他深长地叹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