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海盐场勘测队接到石油部的便函后，便着手到沸水石进行探秘，开始取样，而且要到海底取样。

　　要到谁也不知道有多深的海里去，无疑是一件十分艰巨的任务。不仅要水性好，还要胆子大。原因有三个：一是不知水有多深；二是不知水下有什么东西：三是设备太差，除了一副防水镜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设备。

　　是谁在这样一种条件下到海底去取回气样的？本来就不多的资料大多没有提及。幸好《中国海：世纪之旅》中提到了此事：“渔民万来弟下海取样。”

　　王国珍告诉记者：“的确是来弟下的水，但不是万来弟，是方来弟。”

　　记者向曾汉隆问起此事，他也认定地说是方来弟下的水。他说：“方来弟和我很要好，而且水性极好，好喝酒，是喝了酒以后去的。”

　　两人的回忆完全一致。

　　当时，在没有任何条件的情况下，不太熟悉水性的勘探队队员没人能够下水，便只好在渔民中寻找高手。远近闻名的“水猫子”方来弟一下子被相中了。

　　方来弟身高在1．7米以上，家里世代打鱼为生。他身体结实，谙熟水性，一口气能在水里憋好几分钟，是全村水性最好的渔民之一，为人也挺讲义气。

　　勘探队员找到了方来弟，向他说了下海取气样的事。听说是为祖国找石油，他二话不说便一口应允了。更何况，勘测队还带来了他最喜欢的东西———一瓶白酒。在平时，只要有人能满足他喝酒的这个嗜好，叫他下水或帮其他的忙，他都会一口应承，更何况是为祖国找石油呢。

　　方来弟下水的具体时间是有记录的：1957年1月16日。

　　这天午饭后，方来弟和盐场勘测队员乘船来到了沸水石。此时已是隆冬时节，虽说是艳阳高照，水温还是有些冷。方来弟咬开瓶盖，拿起酒瓶一伸脖子，便咕嘟咕嘟地把一瓶酒喝下。他拍了拍涨得通红的胸脯，把防水镜一戴，咕咚一声就从船上跳下水，开始往下潜。

　　1米，2米，3米……水中的光线越来越暗，水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太阳穴和耳孔被海水挤压得胀痛不已，海水的浮力还一个劲地把他人往上抬，但他憋着气拼命地让身子往下沉，终于潜到了10多米深的海底。他用力地睁大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线，终于看清了沸水石的真面目———

　　海底下没有沉船，而是布满了石头，往上冒气的那片地方在海底微微隆起。岩石中有许多裂缝，缝隙宽约5厘米—10厘米，缝中填满了粗细不一的砂子。

　　光是看清了海底的情况还不行，要知道这冒出来的气是否是石油气，人们心里还没有底，必须取样。

　　海底取样比陆地难度大得多。不说别的，光是由于海水的浮力，带着一个密封好了的瓶子下海都不可能。经过反复试验和琢磨，勘测队决定用排水法下海取样。他们用铁皮制成了一个大漏斗，在漏斗上接一条胶皮管，皮管的另一端插入装满水的玻璃瓶子里。

　　下水的仍然是方来弟，他带着装满水的瓶子和胶皮管、漏斗，潜到海底，将瓶口向下，把漏斗倒扣在冒气的地方。由于冒气的地方冒出的气气压高，把瓶子中原来的水往外挤，便取得了约五分之四的气样。待气进瓶后，方来弟将胶皮管一拧，便拿着气样出水了。

　　方来弟上船后，心一直吊在嗓子眼的勘测队员终于松了一口气，并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瓶子，小心翼翼地拧开胶皮管，并对着胶皮管口划了一根火柴。霎时，一团蓝色的火焰便直往上串。

　　“这是一种可燃气体！”兴奋的人们因在颠簸的船上不敢跳起来，只是高兴地握紧了拳头，用力地挥舞。人们对沸水石冒出的泡泡有了初步的认识：这是一种气体，而且是一种可燃气体，可能是石油气。

　　在此之后，勘测队先后9次对油气苗进行调查，并将调查情况写成材料，将它们与采集到的样本，分别报送石油部和广东省盐务局。

　　莺歌海的海里发现了可燃气体，这个消息让渴望发现海上油气的决策者们欣喜若狂。

　　方来弟在后来石油钻探队来莺歌海之后，也曾在钻井平台上干过一段时间。与曾汉隆等人一样，在大部队1963年撤出莺歌海时，他也回到了莺歌海重操打渔旧业。方来弟于前些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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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甘远志 符运炜

　　（来源：海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