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
我是在上飞机前看到了那篇《艺术是什么》的文章。文章的题目虽然很普通，但文章却写得风生水起，沉博绝丽，让人读后余音缭绕，舍不得放下。于是，我带上这篇文章上了飞机。一路上反复诵读这篇文章，很是感动，这是近几年在诸多的名著名篇中很少见到的。读完了这篇文章，我十分同意作者对艺术与生活应该保持应有的距离的哲学的把握，也更欣赏作者对人生应该是素朴的颇为大气的感悟。自然，我也记住了作者的名字：王瑞芸。她是从北京出去的在美国定居的研究艺术理论的学者。
前几天，去书店买书的时候，眼帘里映进了一本书：《美国浮世绘》（上海三联书店出版），肯定是一本普通的讲述美国众生相的书。书名并不讨巧，但作者的名字却使我眼前一亮，正是那个让我连续几天读一篇文章的作者：王瑞芸。于是，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这本书。几乎是一进家门就读起王瑞芸的书，期待作者在这本谈美国的书中一样会给我们带来崭新的人生境界。果然，作者没有让我们失望，她一如她写过的那篇文章，整部书里所写出的文字，都继续使人感动，令人信服，让人掩卷遐思：生命中确实有许多东西我们并不懂，或者说我们并没有善待那个天天跟随着我们的生命。作为一本随笔结集，可以说，这本书里的每一篇文章水平都是上好的，可以让人反复阅读，几乎每一篇都能带给你的内心带来一些涟漪，或多或少。作者在文中所体现的那种对生命的超越文化、超越时空的全新的阐释，都让你有一种空谷足音、如闻天籁的欣喜。《美国浮世绘》的文本当然是写来自美国的众生相。在信息化电子化的时代，几乎再也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引起我们强烈的好奇，使我们产生通过阅读来猎奇的冲动。所以，就该书的文本来说，写众生相，只是一个道具，这个众生相不知不觉地就成为作者笔下的实例，用来表达她内心深处相当强烈的对生存的思考，对生命的科学的礼赞。这里说她强烈，是因为她几乎在每一篇文章中都贯穿着一种思索生命价值的主题；说她的礼赞是科学的，是说她正视生命的每一个姿态，把生命当成对生命的完成来客观认识，这些思考和认识，在我们当下的阅读中，不说有振聋发聩的效应，至少它是罕见的。所以，当我们在阅读《美国浮世绘》中所描写的美国教授、美国富人、美国民众的生活时，实际上是我们在阅读作者带给我们的人生范例，在阅读一个成熟的对生命有责任的人的生命赞歌。
常常是这样，当我们身在其中的时候，也许我们的触角并不那么敏锐，甚至也不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东西往往被许多的人生假象掩盖着。作者通过在美国经历过的求学生涯，慢慢体会到了一些最素朴的人生真谛。
比如，作者在《年轻并不见得好》一文中，反思了自己漂洋过海到美国来学艺术的求学过程：“事情变得滑稽起来。我们在研究艺术史，却已经轮不到去研究作品本身，你必须去研究所有对这张作品的研究。前人的研究仿佛是这张作品的路障，你得绕过这些路障设法走到最前面去。然后，你的研究将成为另一道添置的路障，给后面的人挡道……我们这群人于是就在这种累人的游戏里互换这两种角色。我们没法跟艺术家神交，没法对作品说出直觉的感受。”这样的求学历程其实我们也经历过，而我们大家都选择的是妥协，但作者却不。当作者意识到这种求学实际上是远离了那个充满色彩、趣味和生命欢娱的艺术世界时，作者毅然选择了从学校“卷铺盖走人”的结局。一旦走出了误区，作者由衷地发现“外面的天蓝得让人心醉”。最让人可以拿来当箴言读的是作者描写自己窗外“树”的一篇文章，作者把一棵小树的生命过程完全给记录了下来，得到了一种堪与人的生命相比的启发：“我很珍视窗外这棵树用自己完整的生命过程给我的无言启示，它有生命却又不执著生命。它随了春天欣欣向荣，跟着冬天谦然引退。它无言，而且无意，娇嫩丰满时它不自夸，干缩衰老时不自弃，只随了自己生命的本来面目生活。我们人却做不到。”读到这样的文字，你能无动于衷吗？也许，正如作者所说的，我们早已长大成人，不需要一些人生箴言来勉励我们的行为。但读了王瑞芸的一些素朴的对人生的思索，我还是愿意摘录下来以飨读者。在《喝酒》一文里，作者说“我们的生命里，的确有太多的观念盘踞在心中，时时辖制着自己，排斥自己生命里一份原是新鲜而活泼的体验。那种能放下一切既定观念，只活在自己生命的当下体验中的人，一定便是那种行云流水、无滞无碍的人。我们生命中的活力、创造力便是从这种状态里来，而且只能是从这种状态里来。”在《记一位旧识》一文里，作者满怀着对她的艺术启蒙老师的难过：“这个人一生的聪明都浪费掉了。这浪费不只是指他生前没人欣赏，也是指他的聪明没能帮助他越过自我这道屏障，看到一个广阔无我的人生境界。任何一个人，只要能接触到这个境界的边缘，他就可以‘得救’，就可以在任何情形里活得滋润。”
一般来说，人对生命悟到这种境界，一定是“大音希声”的境界了，很少有对生命有真感悟的人，还愿意再把这份感悟写出来。值得庆幸的是，大彻大悟如王瑞芸，却仍旧充满善意的把这些生命中有价值?木辰绺颐怯盟仄拥挠镅孕闯隼矗梦颐枪蚕砣死喽陨旧淼母屑ぁ⒏卸谏姓嬲耐瓿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