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辛劳一分收成——访《文心雕龙新注新译》作者张灯先生

一分辛劳一分收成——访《文心雕龙新注新译》作者张灯先生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02日10:02 贵州日报

记者:张灯先生,祝贺您的《文心雕龙新注新译》出版,去年12月28日的《人民日报》也用了较大的篇幅发表了张启成先生对此书的评论,听说这部书是出版社主动相邀的,能谈谈《文心雕龙新注新译》出版的过程吗? 　　张灯:谢谢!这件事首先要感谢贵州教育出版社。他们是有眼光的。我这本书题名《文心雕龙新注新译》,46万字,经营达14年之久。出版社领导最初得知我有这本书稿,表示愿意赔本出书,待读到原稿,发觉拙著有一定的学术价值,于是在装帧、版式、校订等方面都下了极大的力气。如果这本书真能为《文心雕龙》研究添上一砖一瓦,那么,这一任务是出版社和我共同完成的,二者缺一不可。学术价值不等同于商品价值,具有社会的、历史的、文化的意义。中华文化源远流长,数千年来积累下浩瀚璀璨的文化遗产,1500年前刘勰撰著的《文心雕龙》就是其中的瑰宝。可惜的是近数十年来中华文化似乎不吃香了,人们对它冷漠甚至淡忘,长此以往会导致长江大河的逐渐干涸。在寸断尺裂现象业已出现的情况下,学术研究尤其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不仅为继承发扬中华文化的优良传统,更还有益于对现状、对前途的价值判断。　　记者:据我所知,您原来是搞现当代文学评论的,怎么突然转向从事起古代文论的研究? 　　张灯:我选定《文心雕龙》的课题,是有偶然性的因素。1989年秋,我偶尔读到一著名学者的《文心雕龙》注译本,觉得有许多疑问;再找另外两个同样具有广泛影响的注译本,仔细对照,反复斟酌,仍觉得文字训诂颇有值得推敲之处,译笔也不够理想,与文采熠熠的骈俪原著相去较远,我想,自己若也来译一译,质量或许不会太差。怀着好奇心,我试译了3篇,不敢自专,分别寄给北京和上海的两位专家求教。非常凑巧,同一天寄出,他们同一天收到,欣喜之下都当晚复信,我又在同一天收到回函。他们都慰勉有加,竭力鼓动,说长此而为应大有可成,并嘱我格外注意与前人注疏的相异之处。就这样,我收罗各种版本,作好资料准备,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起即开始了研治《文心雕龙》的工作。十余年来,我心无旁骛,孜孜以求,终于完成了90余万言的学术文稿。刚出版的《文心雕龙新注新译》是其中之一。另一部是姊妹篇,称“疑义疏辨”,篇幅大体相同,1995年贵州人民出版社曾以《文心雕龙辨疑》为题刊行了其中的一半,至今也已全书杀青。　　我原先从事现当代文学评论,前后经营了近30个年头,有《艺术魅力纵横谈》的结集行世。由于评述对象而外尚有诸多不该制约的因素在掣肘,评论很难达到新颖锋锐的深度。我一直希望,自己的研究能有所突破、提升和深化。所以转向是一种必然。　　记者:评论作家作品和研究古代文论有些什么差别?哪一项工作更艰苦些? 　　张灯:评论和研究都是一种创造,都是艰辛的事。要我比较,后者似乎更难更苦些。我治《文心雕龙》,可谓苦不堪言。这固然与自己学养不足有关,但以前评作家作品,也写得辛苦,却并无苦到难以诉说的程度。评论同样要靠思辨,要有识见,有要穿透力,然而剖析阐述的详略多少,或收缩或延伸,评论者有一定的自主权,相对说自由度要大一些。诠解古籍的治学则不同,一是一,二是二,难点无法回避舍弃,原意不容随意发挥。过简了则解意不明,注多了又繁芜累赘。而且,注疏训释又务须切实有据,以求得对语词文意的确凿把握。　　14年来,我每天至少工作14小时以上,没有节假日,不写其他文字,不参加娱乐活动,却越干越有兴趣,越写越觉顺畅。如此我的身体自然大受亏损。因为脑供血不足,我先后短暂晕厥了六七次。可以说是“生命的透支”,但我愿意这样。治学是要付出代价的,学术成果的大小又总是与作者勤苦的程度成正比的。　　记者:在文学不再有往日风采的今天,花费近14年的时间去对《文心雕龙》作注释整理,您觉得意义何在?您所追求的又是什么? 　　张灯:与其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不如踏踏实实做学问,为后人,也为中华文化的光大贡献自己的一点微薄的力量。写传世之作!这是我为自己定的目标,也是我所追求的吧!我着手《文心雕龙》之初,最早面临的是低起点与高标尺之间的矛盾。学养欠深且长期疏于古典文学,自己又是“后飞的笨鸟”,这中间的落差实在太大。我知道天高地厚,却并不气馁,勤学与严谨,始终伴随我度过了治学的全过程。当完成这两部专著回首反顾之时,觉得自己付出的精力与心血,也许应为别人的三倍或五倍。现在回顾,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没有辜负我的这一生。　　记者:《文心雕龙》这部巨著,传世1500多年来,历代受有识之士赞誉,而且诠解研究的专著层出不穷,您的这本新著新译与前人的有什么不同?可否说说您的具体的注释方法? 　　张灯:我是先找疑点,辨而析之,译出今文,并出版?烁账档摹段男牡窳嬉伞?,然后再为全书立注。随后的全注全译,不仅数量增加了一倍,译注质量有进一步提高,而且我还将辨疑的内容也扼要纳入了训释之中。比如译文,我按照骈对要求组构译文的,我力求做到齐整、雅丽,显现原著的风格与韵味。再如注释,我是既小心又大胆。原著的每一个字,都严格从文字诂训入手,比较各家注解之差异,寻出最为顺当贴切的训释。没有依据的诠解不取,标新立异的阐述不发,唯求取得原著词义文意的正解或胜解。但一旦发觉前人训释不当或有误,有了确凿的诂训依据,反复掂量实又觉理当订正之时,则另立新注而毫不犹豫,不论此解他人是否提过。全书订正或改注的地方,计有400多处,于是称“新注新译”。这中间的择选,不以前辈注家声望的高低做取舍,而是以确解原著原意为标尺,因为名家间或也会有所疏失,而读解古籍恰恰又最宜取科学的、切实的态度。为着同一个目的,本书注释还特别注重文气的连贯,文意的把握,关键处用极简略的文字给点一点,说明一二,这也是以往注家较少采用的作法。说来容易做来难,有时为一个语词的确训,一节文意的缀连,竟然耗数日之功而未得其果,于是又继续查找、推勘、酌量,直至完全妥帖顺切为止。当然即便这样,差错仍不可避免。　　记者:有的人一年可以出几本学术专著,而您花了十几年才完成了对《文心雕龙》的注释工作。您对当前学术界里的抄袭之风怎么看待? 　　张灯:这种抄袭是苍白的,是孱弱的,是没有历史价值的,我为这些人的做法感到惋惜。　　记者:《文心雕龙新注新译》发行之后,您能估计一下它的社会反响吗? 　　张灯:一部著述一旦进入社会,就应交付社会来鉴定评议,由读者来鉴辨,请专家学者来评断。我只能说自己怎么做,却不能说做得怎么样了。不过我相信一分辛劳会有一分收成。　　作者：罗晓燕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