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喝声声(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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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06日05:07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 ||
记忆中老家有一位卖豆制品的中年汉子,身板壮实,常年系一条白布围裙,每天上午骑车驮一筐新鲜的豆腐、百页,走村串户地叫卖。声音很有些特别:“卖长安市百页、油豆腐哎———”抑扬顿挫,中气很足而颇有穿透力,村头喊,村尾都能听得见。老家命名村镇喜欢用“市”,长安市是家乡所在的行政乡名。在叫卖物品前面加上产地名并非无意,而是为了强调产地,以和那些家庭小作坊的产品相区分,显出正本清源的味道。加之叫卖声言之凿凿的,听的人心里也会平添一份信任与好感。因此,生意也一直很好。 小时候夏天有卖棒冰的,骑着自行车,车屁股上架着个刷着白漆的木箱子,箱子盖上盖着黑糊糊的棉被。一边用小木块敲击箱子,发出“啪啪啪”的脆响,一边吆喝:“赤豆棒冰!赤豆棒冰!”“赤”字念“擦”音。在我们的童年里,夏天吃一根赤豆棒冰还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一听到这种敲打声,甚至用不着听吆喝就知道是卖棒冰的来了,便缠着大人买一根“杀”馋。那时,棒冰的种类很单调,印象最深的就是赤豆棒冰,冻得很硬,撕开简陋的包装纸,含上一口,冰凉甜爽,仿佛世间所有的甜和凉快都在嘴巴里了,由上而下直入心底,畅快极了! 磨刀的老汉不常来,两三个月才能见回影儿。扛着张条凳,一头绑着磨刀石,一头吊着个小水桶:“磨剪子咧,镪菜———刀!”地地道道的吆喝声,像电影里一样真实,或者是电影里的和他的一样真实。 货郎倒是常来的,先是听见拨浪鼓摇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声的吆喝:“针头线脑玻璃球,梳子发卡宝塔糖!”一声长一声短,散漫而随意的。于是大妈大婶、半大的姑娘们便围拢过来,添置些针线,买两只发卡,小姑娘们则背着大人把家里没用的碎布旧鞋拿来换些胭脂女红,找个角落抹上一点,照着镜子偷着乐。男孩子们感兴趣的是糖丸、泥人和玻璃弹子,打完牙祭后就聚在一起开始玩。 现在城里的新村、小区、花园之类的住宅区越来越多,物业管理也越来越严密,进入小区吆喝叫卖的越来越少了,有也是小心翼翼,东躲西藏地打游击。吆喝声也就显得底气不那么足,频率也不那么高。不管是贩卖,还是靠自家手艺,出来东吆西喝地叫卖,都是为生计所迫。因此不管其吆喝声是长是短,是高亢是沉郁,其底子都是苍凉的,它提示着底层生活的艰难。 也有“现代化”的吆喝声响起,用的是电声喇叭,“代———充气!”声音突兀且怪异,响得还早,清早六七点钟就出动了,一遍遍地叫,扰人清梦。吆喝的间歇还拧开开关,放一段现成的音乐,电子合成的那种,通常是《十五的月亮》或者《世上只有妈妈好》,吆喝的人不厌其烦,听的人则不堪其烦。只是临到液化气没有了,才猛地想起这些烦人的吆喝声,回想一下,觉得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吴锡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