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28日中午,周末的贵阳市大西门人潮汹涌。人流中夹杂着贵阳救助站工作员们的身影,他们上街搜寻需要求助的流浪乞讨人员。

　　“时值隆冬,流浪乞讨人员的生活更加困难,我们呼吁流浪乞讨人员主动投靠救助站,度过严冬。市民发现类似情况,可引导他们到救助站求助。”

　　面对突如其来的救助机会,金毕奇有些惶然。金没有双手,双腿畸形,他用两只像棒棒一样的手臂夹住宣传单,认真而惶惑地阅读着。旁边一位女士称赞他画在地上的粉笔字写得不错,并不解地看着救助人员说,回去他无法生存,在城里他还能要点钱生活下去。

　　金毕奇说,他家住毕节市对坡镇法泥村金家寨,地方民政没有把他列入福利保障人员的名单中。以前给人算命。但收入不行,转而来到贵阳行乞。他也想回家,刚出来没几天,想讨点钱再说。

　　紧挨着金的是一位河南老头,眼睛失明,右脚只剩后半个脚掌,短发已经泛白。看来他很有经验,不慌不忙地掏出国务院最新的救助管理条例,并声称主要精神是不能随便拘禁他们。当被问及愿不愿意回去。他激动得唾沫横飞,“不管就不管,要管就管到底!”记者问有没有人逼迫或利用他行乞,他迅速作答:“有没有你别管!”

　　救助车开到人民广场。朝阳桥边坐着一个体格很好的流浪青年,脸盘很周正,鼻梁高而直,可头发脏得结成团结成绺,暗红色黑方格的外套藏掖不住他身上难闻的臭味。除了回答他家在云南之外,他再也没有吐过其他字眼。救助人员请他考虑一会作出回家与否的决定。等候片刻,他从救助车走过,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15时许,与救助人员分手后,记者在新路口车站候车途中,发现一个乞讨者在站台角落堆满编织袋之类的御寒物,还趴在上面展开一幅招贴画写字。

　　内容说,他叫邹正忠,36岁,大方县达漆镇木寨村马白组人,受“省公安局局长”指派办案,但受挫而流落街头,请众人给点小钱。同时,他声明自己会车床和铣床,希望过路人能留意有无工作机会。记者悄悄丢下一张救助站的宣传单,告诉他可以接受救助免费回家。但他一直到写完另一张内容接近的招贴画才抓起来念,他读得一字不漏也没有念错。

　　“回去没办法生活!”他猛然发出的尖声吓了记者一跳。“生活过得下去谁愿出来乞讨,冷天冻地的!还不是看到人家一个月可以有千把八百块钱就眼红,关他哪样事嘛?”

　　记者说,他写的东西明显是假的。“当然是假的,要是真的还不被抓起来了?”也许他的“省公安局局长”这个不存在的职务是故意写错的。

　　19时,K943次列车12车厢出现了一对乞讨者,其中一个宽脑门的络腮胡子只能趴在地上爬行,记者问他为什么会成这样。“天生的软骨病”,他左手捏着一叠码好的零钞,边说边用右手任意地扭动着右腿。

　　自8月1日成立贵阳救助站以来,救助人员三次上街搜寻,但收获不太理想。办公室朱主任说:“光靠我们这个部门还是不够,要全社会理解支持。也有相当部分还不知道该怎么样接受救助,我们希望通过活动扩大影响。”

　　接受救助者大都不是流乞人员

　　据悉,救助站成立的5个月中,接受救助的大约有1400人左右。“大多数都是被骗或者其他原因回不了家来求助的,真正的流浪乞讨人员很少。”

　　其中流浪未成年人更少。

　　“乞讨人员一般是不会到我们那里求助的,他们有收入。”

　　据朱主任介绍,大部分乞讨人员都有存折。有部分人是利用未成年人来要钱,并远远地监视着作为要钱工具的未成年人,也有的直接用欺骗的方式,比如有的故意露出满是水疱的双腿,但实际上是涂抹一种药物所致,这些水疱会自然消失。

　　是市民的善良所致？

　　有人提出,流浪者或许是一个对城市钞票以外别有所求的特殊群体,他们对城市有着他人无法获知的依恋。对此,朱主任说不排除有人觉得流浪自由。

　　如果阳光比较好,在河滨公园门口,人们常会发现,一个披着长毯的长发青年信手画完之后,长发一抚,毛毯一抖,退后自赏其不赖之作。

　　但对众多乞讨者不愿回家的情形而言,救助站认为,市民的施舍是首要因素。“如果市民不给他们钱,他们就会离开城市。”

　　救助站呼吁说:“部分以乞讨为生财之道的不法分子,以不同的形式骗取不明真相市民的同情,骗取路人的施舍,达到个人致富的目的。我们希望市民不要向流乞人员直接施舍财物,防止被不法分子利用,可进行捐赠或假手我们的救助事业。”

　　有些乞讨者即使在当地的民政部门得到了足够的保障,他们仍然要外出行乞,因为行乞收入不菲。“目前我们只能满足他们基本的生活需求,但外面有更高的收入,他们就仍然要到城市来,因为这里有人同情他们。”

　　作者：肖郎平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