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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多年之前，一位面色青白的犹太人在好莱坞打起了独立制片人的大旗。好莱坞的八大制片厂开始对他不屑一顾。几年之后，他导演出了美国最为叫座的影片。这个人就是斯皮尔伯格。现在，斯皮尔伯格和卡曾伯格等人三人组成的梦幻工作室是美国电影业的支柱企业。进入新世纪以来，美国一批新的独立制片人正在崛起。不过，他们的运营方式与昔日的斯皮尔伯格相去甚远。

　　边挣钱，边拍片

　　两年前，犹他州盐湖城的雷恩·威廉姆斯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他的主要职业是拍摄喜剧短片兼做剧本作家，有时充当商业广告片的导演。威廉姆斯没有固定住所，没有汽车。他朝思暮想的就是将自己的剧本变成自己的电影。为了推销这个电影故事，威廉姆斯特地给他在电影节认识的一位女朋友打电话，吹嘘他的电影剧本《阿比·辛格》(ABBYXINGER)。

　　他的女朋友虽然感到这个设想有些荒唐，不过确实独出心裁。威廉姆斯打算在商业化程度达到极点的好莱坞开创新世纪独立制片人的天下。他的目标相当明确，不花费多少金钱，将好莱坞的大牌明星弄到一块儿，给他的影片义务帮衬一下，制作出一部独立影片。办事干练的威廉姆斯马上采取了行动。他招呼了他的朋友、犹他大学戏剧学院毕业生科林特·帕尔默，借来了一部电影机，再拉上他们的几位朋友，独立制片单位就开张了。科班出生的帕尔默在影片中扮演了一位专门挑选演员的星探。这位老年星探过分沉溺于宗教，最终闹得几乎精神分裂。这样，影片《阿比·辛格》的雏形出现了。

　　威廉姆斯身兼影片的导演、摄影和编剧，同时还得扮演星探的老朋友。在这部影片中，有大约100个说话的角色，只有四分之一的角色由演员出演，其他的角色都是临时凑起来的。影片拍摄时，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和演员得到一分钱的报酬。每个星期之中，影片的拍摄工作只进行一两天。因为，一周的其他时日里，威廉姆斯等人需要挣到足够的钱来购买食品和数码影带。

　　把明星骗进镜头

　　威廉姆斯等人深知，当今的美国电影观众十分挑剔，没有大牌影星，片子如何也卖不出去。可是聘请大牌明星谈何容易，威廉姆斯等人恐怕连大腕们的车费都付不起。不过，威廉姆斯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去年年初，朱迪·福斯特参加完圣丹斯电影节的首映式之后，正准备离开。她遇到了一位颇像记者的男子，便与之攀谈起来。其实他就是影片《阿比·辛格》中扮演星探的帕尔默。福斯特哪里知道，帕尔默与她攀谈的场面进入了镜头，成为了影片中的一个片断。福斯特不知不觉地成了影片中的角色。

　　福斯特入套之后，威廉姆斯就拿着福斯特的片断拉拢其他名人影星进入影片。好莱坞的一些大牌明星为了显示自己扶植新人，有人乐意在威廉姆斯的这部地下影片担任角色。于是，威廉姆斯等人没有花费一分钱就让几位大牌明星在他的影片中出现了。不过，威廉姆斯尤嫌不足。为了让更多的影星进入影片，威廉姆斯来到圣丹斯电影节的现场，趁机与明星套磁，拍下了一些珍贵的镜头，以备以后在影片中使用。

　　威廉姆斯没有电影节的任何请贴或者参加招待会的凭证，只好装扮成记者，率领着他的三位合作者帕尔默、乔纳森·布莱克和金发碧眼的卡梅尔·克劳森接近明星。不过，他们经常改变身份，从记者、招待员到电影制片人无所不包。总之，他们四位最终还是潜入了电影节和招待会。摄影机总是陪伴着他们，因为威廉姆斯在整个电影节期间一直担任影片中的一位主要角色。

　　就连美国著名电影评论家罗杰·艾伯特也被威廉姆斯等人说服，进入了影片的镜头。好莱坞当红影星帕特里西亚·阿奎特在电影节期间出来抽口烟，也被威廉姆斯摄入了镜头。在初步成功的鼓励下，威廉姆斯等人利用电影节让更多的影星进入了镜头。在圣丹斯电影节上获得成功之后，威廉姆斯等人如法炮制，利用斯兰丹斯电影节和特洛马丹斯电影节，将另外一些影星诱入了他们的影片。

　　好莱坞的“大人物”

　　去年年底，威廉姆斯和帕尔默决定闯荡洛杉矶，卖掉刚刚拍摄出来的《阿比·辛格》。他们二人又找到了他们的伙伴布莱克。威廉姆斯认为，布莱克肯定对于他们的游说活动大有裨益。同时，他们也雇用了19岁的芭蕾舞学院的学生克劳森。克劳森由于受伤，芭蕾舞的梦想可能难以实现了。

　　四个人来到洛杉矶。他们手中的钱财加起来不到100美元。四个人在谢尔曼橡树街附近租用了两个卧室的公寓。为了先挣到钱过日子，威廉姆斯到一家意大利餐馆打工，布莱克在一家匹萨饼店当服务员，帕尔默到了星巴克咖啡馆当跑堂，克劳森则凭借着漂亮的容貌在一家百货公司里当上了监督员。

　　今年1月，在贝弗利山的贝弗利希尔顿饭店的走廊里，当今好莱坞的大牌明星云集。当金球奖的颁奖仪式结束之后，许多影迷都排列在饭店的外面等候一睹明星的风采。很快，明星们鱼贯而出。莎朗·斯通一头乱妆发，身着黑色的皮衣；拉拉·博伊尔的短裙格外引人注目；凯特·布兰切特和凯特·哈德逊全身瓦伦迪诺的礼服。帕拉蒙公司获奖影片《时时刻刻》中的明星人物也相继露面。梅里尔·斯特利普和尼克尔·基德曼手里拿着小雕像穿过了人群。

　　此时，一位穿着无领上装和不太干净的裤子的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不停地向人们讨要烟卷，进入了招待会大厅，给自己斟上鸡尾酒，开始啜饮起来。他的样子好像在街头游逛一样。当招待会的接待人员过问这位男人时，他爽快地回答说，他是贝弗利山消防队的长官。接待人员马上放行了。

　　一旦遇到问题时，他的脖子上的各种各样的牌牌就能帮上忙。他的身份也随之改变。他的牌牌中有制片厂的CEO、制片人以及制片主任。当然制片厂需要捡大个的说，如派拉蒙、20世纪福克斯和环球等。当然这些头衔全是假的，但是在这座被“事业”统治的城市中，有多少是真的呢？保安们也不敢拦阻这位好莱坞的大人物，谁也不愿意因为得罪一位好莱坞的重要人物而丢掉饭碗。同时，也没有人敢于怀疑贝弗利山的消防警官。威廉姆斯在洛杉矶仅仅呆了几个星期，但是他已经知道洛杉矶是如何运转的。当然他的目的是将他的影片《阿比·辛格》推销出去。

　　夜鹰计划

　　好莱坞几个月的生活促使威廉姆斯筹划了一项“夜鹰计划”。此前，威廉姆斯对于洛杉矶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研究。他带领着几个铁哥们儿把好莱坞的大制片厂摸得一清二楚。今年2月的一个周末结束之后，好莱坞的大制片厂每个总经理的办公桌上增加了一个神秘的文件包。这种包一共有150个，分发给了各个经理。包里有DVD、电影预告。每个包上面写着《阿比·辛格》。当经理们正在为见到的文件包感到莫名其妙之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在好莱坞，圈内人士从来不接不熟悉的外来电话。现在这些文件包和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声引起了经理们的警觉。他们不知道，这一切属于一场静悄悄的革命的一部分。陌生人给他们安排的一切无非是让他们观看这部影片，并且购买它。

　　在经理们收到文件包的同时，威廉姆斯开辟了第二条战线。他邀请了传媒界的名人。在事先约定的地点，威廉姆斯等四个人到了。尽管已经晚上9点钟了，但是他们仍然戴着太阳镜。他们看上去好像特工或者影片《黑客帝国》中的人物一样。他们向记者提供了一份文件夹，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密件。其实，文件夹里面无非是威廉姆斯一伙造访好莱坞各大制片厂的计划以及制片厂的地图、名称、电话号码以及好莱坞的150个经理的办公室房间号码。

　　威廉姆斯的“夜鹰计划”极其简单明确，使用了军事用语。首先，他们要“击中”各个制片厂，也就是潜入制片厂“下蛋”。“蛋”就是包含有录像带、DVD和有关《阿比·辛格》其他材料的文件包。同时，在各种文件中，都明白地写着：“有事请与盐湖城的温布利·霍尔戏剧公司联系。”文件上所注的电话号码其实就是威廉姆斯的移动电话的号码。

　　尽管威廉姆斯的公司有假，但是他们在洛杉矶确实有个存身之地。这是个破烂不堪的公寓楼房。威廉姆斯等人居住在二层，而二层以上已经不能够居住了。这个地方正是“夜鹰计划实施总部”。墙壁上挂着好莱坞制片厂的地图。书橱里堆满了有关制片厂经理们的材料。在房门的后面，悬挂着一张洛杉矶的各个机构的方位图，不同的地点用不同颜色标出来。凌乱的箱子里面放满了电影介绍。

　　威廉姆斯等人正是在这个房间里最终完成了影片《阿比·辛格》的剪辑工作。他们使用了100个小时的数字电影胶片。电影没有剧本，拍摄是随意的，摄影机是借来的。总之，用威廉姆斯等人的话来说，他们的用品基本上“捐赠来的”。例如，他们的装东西的箱子很像附近超市的用品，他们的放映机很像犹他大学学术报告之后消失的那个。录像带和纸卷是换来的。威廉姆斯等人一再强调：“我们确实不是贼。我们从制片厂借了一些东西。现在，我们要用其他一些东西归还给他们。”

　　到制片厂“下蛋”

　　今年2月14日情人节这一天，威廉姆斯在好莱坞的索尼/哥伦比亚/三星制片厂的门前将他的本田汽车停了下来。布莱克用他的移动电话给保安电话，声称他是哥伦比亚公司的董事会副主席加雷斯·韦甘，告知保安将有几个客人会见他。几分钟之后，威廉姆斯等人来到了会客室。这时，威廉姆斯和保安办公室的一位年轻的小姐攀谈起来，询问她的情人节计划。然后，威廉姆斯等人亮出了他们的身份证明，小姐面带微笑，让威廉姆斯等人进入了制片厂。

　　他们来到了制片厂的行政办公大楼。遇到保安，威廉姆斯等人声称他们要会见韦甘，保安将他们领到了楼上。在走廊里，威廉姆斯等人见到了制片厂的各种电影招贴画和装满了奥斯卡奖的柜子。保安离开之后，布莱克和威廉姆斯马上将他们的文件夹在各个重要人物的写字台上放一本。有时，见到办公桌后面有人，他们就交给这位经理人员。在制片厂的另外一座大楼，威廉姆斯等人的行动暴露了，但是他们没有受到惩罚。在六位保安的陪同下，他们被赶出了制片厂。保安告知他们，永远不要回来，否则的话，他们将被送到警察局。逃离制片厂，威廉姆斯高兴地表示：“我们的蛋都下完了。”

　　下午6点钟，威廉姆斯等人来到了环球制片厂。威廉姆斯和布莱克早已确定，只要他们能够从内部打个电话，他们进入大门就非常便当了。先是威廉姆斯使用了一个假证件进入了制片厂附近的主题乐园，然后进入了拍摄现场。他向保安宣布，他是市场和发行部的副总经理加文·费因博格，让两个人进到制片厂。然后，威廉姆斯用一辆拍摄现场使用的轻型电动车“请进”了他的同伴。

　　然后，威廉姆斯等人来到了一座办公楼。每遇到一位工作人员就打听20号办公室在什么地方。然后威廉姆斯来到了环球公司大人物贾森·雷斯尼克的办公室，打断了正在举行的会议，向神情发呆的雷斯尼克递交了他们的文件包。可是，当他们就要离开时，一位经理对于威廉姆斯等人产生了怀疑，因为威廉姆斯坚持要求将文件包递给参加会议的每一个人。威廉姆斯等人马上退出了会议室。出了办公大楼之后，他们马上登乘轻便电动车。正当他们准备将电动车的钥匙交还时，威廉姆斯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有人询问《阿比·辛格》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影片。威廉姆斯在电话里解释说，阿比·辛格是一个老资格的电视生产经理。这位经理的名字就是个电影行话，指的是倒数第二个镜头。

　　威廉姆斯一边接电话，一边将电动车开到了保安亭前。保安让威廉姆斯等人停了下来。当威廉姆斯等人离开环球公司时，威廉姆斯笑了，他说：“我们的影片中有朱迪·福斯特的镜头，并且我们的影片中有罗伯特·雷德福的镜头。不信你们可以看一看我们的电影介绍。”

　　几天之后，威廉姆斯等人完成了他们“黑鹰计划”的一部分。现在，派拉蒙、20世纪福克斯、华纳兄弟等大型影业公司都有了威廉姆斯等人的《阿比·辛格》。为此，他们举行了一次庆祝派对。而后，美国创造艺术社的约翰·莱文会见了威廉姆斯等人。来到莱文的办公室，威廉姆斯向莱文做了45分钟的介绍。然后。莱文询问威廉姆斯：“请告诉我，你们从哪里弄来的钱拍电影？”当威廉姆斯向他解释说，他们这部影片的拍摄费用仅仅为1500美元时，莱文惊呆了。不过，莱文告诫威廉姆斯等人，在会见其他人时，最好告知他们开支为几万美元，否则的话，1500美元拍部电影是没有任何人会相信的。

　　由于威廉姆斯等人闯入公司大楼，派拉蒙公司罢免了所有保安。不少制片厂告诫威廉姆斯和布莱克，他们可能将两个人送入班房。其中一家公司说，如果他们能够提供改进保安的建议，他们可以获得赦免。

　　威廉姆斯等人成功了。他们参加了独立精神奖颁奖大会，充当记者，也与布拉德·皮特等大牌影星合影留念。不过，他们的房东将他们赶了出来。威廉姆斯因为盗窃食品被关了几天。影片的剪辑工作不得不推迟。不过，几个电影场已经与威廉姆斯等人接触。《阿比·辛格》准备参加明年的圣丹斯电影节。现在，威廉姆斯已经租用了几间平房，准备建立他们的制片厂，开始正经儿八百地走独立制片人鼻祖斯皮尔伯格的道路。

　　来源：《视点》 作者：刘宏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