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向新闻界披露了“6·15”特大系列杀人碎尸纵火案。嫌疑人李平（化名）原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警方认定，从2002年11月至2003年6月间的半年多时间里，李平与妻子董梅（化名）涉嫌合谋杀害5名卖淫女并残忍碎尸。此外，李平还涉嫌于1995年杀死宋某一家三口并焚尸灭迹，以及因妒忌他人富裕而在香山普安店纵火。

　　卖淫女失踪牵出杀人狂

　　卖淫女离奇失踪

　　2003年6月4日上午，从四川来京的潘某急匆匆地来到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报案。她21岁的女儿王某4月初突然失踪，遍寻不着，家人都怀疑她已经被人拐卖。

　　侦查员经调查后得知，王某于2003年年初来到北京后，一直与表姐宋某住在一起，而宋某长期在朝阳区某歌厅当坐台小姐，王某便跟随其干上了这个行当。王某年轻漂亮，性格开朗，所接触的人相当复杂。侦查员们从种种迹象分析，王某失踪很可能不是被拐卖那么简单。

　　随即，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按照王某的体貌特征向全市发出协查通报，并走访了10余家歌厅和朝阳、东城、海淀等区10余个派出所，对可能与王某有过接触的30多人进行调查。当时正值SARS肆虐，侦查员冒着被感染的危险，在10天时间里逐一排除了所有关系人。此时，惟一不肯配合警方调查的，只有王某的表姐宋某。

　　目标锁定出租司机

　　经过耐心的工作，宋某终于告诉侦查员，4月4日王某从某饭店回来后对她说，打车时出租车司机没有收车费，还给自己留下了手机号，好像有点“那意思”。4月5日，王某又告诉宋某，那名出租车司机打电话约自己出去玩。随后，王某便用宋某的手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当天下午就独自出门了。

　　所有疑点集中到了那名神秘的出租车司机身上。

　　在王某卖淫的酒店门前“趴活”的，多数是同一家出租车公司的绿色富康车。侦查员一面对全市绿色富康出租车展开大面积摸排，一面通过宋某继续寻找那名神秘司机的线索。

　　侦查员智斗李平

　　根据宋某手机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李平渐渐浮出水面。6月15日下午，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院内，李平被侦查员请进办公室。

　　“你认识这个人吗？”侦查员把王某的照片出示给李平。“不认识，没印象。”坐在沙发上的李平摇了摇头。

　　“你平时都在哪儿拉活？”侦查员装着无意地与李平聊天。然而，侦查员们注意到，只要一提及照片中的少女，李平便立即住口，再也不说一句话。有一次被问急了，李平突然站起来向侦查员咆哮：“你们凭什么找我？她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告诉你她不见了？”侦查员当即反问。李平的反常表现引起了侦查员更大的怀疑。另一

　　方面，侦查员们通过技术手段初步取得了一些证据。当晚，侦查员向上级单位请示。北京市公安局领导当即批示：拘留李平，进一步讯问。

　　时任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的闫伟、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大队长滕浩、副大队长薛文生、队长苑国庆，以及预审支队多名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随即组成讯问组。

　　6月16日中午，讯问开始后，李平沉默了很长时间，侦查员们则一直盯着他，并没有打扰他低头沉思。突然，闫伟走到李平身旁：“你拉过她吗？”“拉过。”李平回答。“你把人‘卸’哪了？”“卸在海淀一家酒店。”

　　“对啊，这么长时间了，你要再不‘卸’，人都臭了吧？”闫伟盯住李平问。

　　李平猛地抬起头看着侦查员，足足沉默一分钟后，李平终于艰难地说出一句话：“能给我根烟抽吗？”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侦查员的烟，狠狠抽了几口，终于开口了。

　　半年内连杀5人

　　李平向侦查员交代，4月4日他拉王某时便起了邪念，并与王某谈好了800元一次性交易。4月5日下午，他接到王某电话后，便开车将王某拉到香山附近的偏僻处，与之发生了性关系。之后，李平在开车送王某回家途中将王某掐死，又将尸体放在出租车后座下带到自己家附近的河道边，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残忍地将王某的子宫割下后，掩埋在垃圾中，并将付给王某的800元钱和她随身的财物洗劫一空。

　　随后，侦查员们在李平的家中发现了墙上、衣柜上的血迹，以及衣柜、破棉鞋里藏着的大量女式皮鞋、饰物、手机等。

　　一桩凶杀案初露端倪。然而，侦查员们始终觉得李平交代的似乎并不彻底。一名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告诉记者，一般的嫌疑人交代罪行后，态度往往很坦然，而李平却仍然吞吞吐吐，显得局促不安。侦查员们还观察到，在叙述作案过程

　　时，李平表现得十分稳定。侦查员们判断，这可能不是他第一次作案。

　　随即，侦查员抓住时机继续讯问，李平终于交代，从2002年11月至2003年6月间，他已连续杀害了5名“小姐”，而有的“小姐”在被碎尸后，李平竟将其眼睛和肾脏生吃！

　　此后，李平又交代了1995年5月27日，因不满自己被辞退，曾持刀闯入原所在公司经理宋某家中，将其一家三口残杀后焚尸，以及当年4月1日因嫉妒万某富裕而在其家中纵火的事实。

　　目击警方寻尸过程

　　第一天寻尸无果而终

　　6月16日下午，海淀区香山脚下。3辆警车开进路边桃林中的一条土路上，路的尽头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河道。

　　几名侦查员从车上押下戴着手铐和脚镣的李平。李提起脚镣上的铁链，慢慢地挪到河道中央。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又端详了一下脚下的路面，然后用手指了指河道中央，扭头对侦查员说：“就是这里。”

　　由于大量垃圾和渣土填埋在河道里，侦查员从附近村子里雇来两辆大型挖掘机。工作了整整一下午，才挖出一个6米深、4至5平方米的大坑。

　　“我把她埋在几个大水泥柱下面了。”被押回警车的李平不时“指挥”着侦查员。然而，又过去了几个小时，侦查员们仍然一无所获。一名老侦查员说：“只要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一辈子他也忘不了！”

　　天色渐晚，侦查员在现场周围拉起了警戒线。两辆挖掘机开着灯继续向下挖，挖出的土已经堆成了两座三四米高的小山，但依然不见尸体。

　　侦查员蹲在大坑边，瞪大眼睛注意着坑下的垃圾。挖掘工作持续到晚10时，侦查员们决定，留下一些人员看守现场，其余人先将李平押回队里，次日再继续挖掘。

　　第一具女尸像在哭喊

　　17日清晨6时，侦查员们又一次集合到香山脚下。挖掘机很快又轰鸣起来。然而，此后的三个小时里，仍然毫无进展。

　　9时09分，一名侦查员突然高叫一声：“停！”他一下蹿上挖掘机驾驶室。挖掘机吊臂立即停住。铲斗下，大坑西侧一个灰白色“布包”被带起来后掉向地面。许多苍蝇迅速扑到“布包”上。凑近看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就是它！”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队长苑国庆随即通知上级领导。刑侦总队领导布置侦查员在最短时间内，将周围方圆400米的地段实施警戒。

　　很快，李平再次被10余名侦查员押着来到现场。与此同时，刑侦总队各有关部门也火速赶到了现场。

　　由于现场的大坑太深，法医只能坐着铲斗下到坑底，将尸体装进铲斗后再运到地面。已经开始腐烂的女尸身上，白色的上衣和牛仔裤清晰可辨，女尸双手伸向天空，大张着嘴，似在哭喊。

　　另4具遗骸陆续挖出

　　数十名民警迅速将所有围观者拦在警戒线外。李平再次被押进现场。在第一处埋尸点东侧数十米的地方，李平又连续指认出另外4处埋尸地点。

　　又一辆挖掘机加入挖掘工作。不久后，侦查员们又在李平指认的另外4个地点找到了部分尸块和受害者衣物。天色渐暗，借着微弱的灯光，侦查

　　员们继续在挖出的渣土中寻找尸块。

　　5具遗骸全部被挖掘出来之后，河道上已形成了一个足有两个足球场大的大坑。侦查员们一锹一锹地检查挖出的渣土，3天时间内清理的渣土能装满300辆大卡车。而侦查员们大都累得几乎要虚脱。

　　（卢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