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不能回家差点哭了

　　1月14日，第一次见到方云莲，记者很有点吃惊，想不到整天与下水管道打交道的竟是这么位斯文的小姑娘。她今年刚满20岁，家是平阴的，离济南只有100多公里，但出来打工这几年，却很少回去。从一进腊月门，她就开始数日子，心里慌慌的。前些天，经理周子龙问她，今年公司的活多，特别是春节，家政工就更短缺，能不能不回去？她当时差点哭出来。

　　按照事先的约定，16日上午9点多，小方开着一辆旧面包车来了，穿的是一件满是油污的棉衣，颜色说白不白，说黑不黑。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干的就这脏活，好衣服穿不住。记者搭上她的车，穿过拥挤的街道，我们来到山东大学南校区22号楼3单元502室，一进门，女主人就高兴地说：“来得太及时了！”她是山大的一名退休老师，姓邵。据邵老师讲，家里的抽水马桶昨天下午就开始犯堵，到现在一直没法用。况且家里有个亲戚过两天还要来这儿过年，跑上跑下上公厕总是不方便。为这事，昨天她就给学校后勤处打电话，学校放假了，电话没人接，她急得团团转，后来女儿来电话提醒她，不妨找家政公司试试。她从114查号台查到了小方所在的济南培根家政公司，9点钟打的电话，公司答应9点半人准到，这不，9点20分小方就来了。

　　这活没准，一刻也等不得

　　清理抽水马桶，说起来小活一桩，可干起来挺麻烦。由于厕所太狭窄，小方和给她打下手的老王在里面掉不开身子，挤挤巴巴的，刚把电源、疏通机和转簧等家什安插妥当，转簧没响几下，疏通机又坏了。俩人只得把疏通机拆开，捣鼓了好一会儿，才修好。然后，小方撸起袖子，露出冻得发红的手臂，探到污水里，拿着转簧在里面来回吸，吸了好一阵，也没见有啥东西，试一试，还是堵。老王说，兴许是让啥硬物件给堵了，那样的话，就得“拆盆”（拆马桶），可麻烦了。邵老师一听也有点急。小方脱掉外衣，说，别急，再吸吸。她拿着转簧又忙活了20多分钟，最后吸出来一块破抹布，原来是它惹的祸。

　　这一阵忙活，记者计算了下时间，前后共一个半小时，收费80元，邵老师还一个劲地道谢。顺便，小方还帮另一户人家清理了一下厨房的下水管道。回来的路上，小方说，今天这活算是最好干的，有时楼下或马路上的下水管道堵了，得忙活好几天，有一次他们白天黑夜整整干了4天。再说，公司的承诺是24小时随叫随到，前几天，有家宾馆半夜3点打来电话，说管道堵了，大冷天的，爬起来就往那儿赶，等忙活完，天也亮了。她告诉记者，她在济南打工三四年了，当过销售员，打字员，但每年春节都回去。干管道活才一年多的时间，一月收入七八百元，她挺知足。这活脏，一般女孩子没大有干的，这一年多，她习惯了。她说，这活特殊，不像搬家，可以提前预约，晚搬两天没啥，厨房也好，厕所也罢，没准哪一会儿就堵了，就得急修，一刻也等不得。大过年的，厕所、厨房真要堵了咋办？一楼的化粪池溢出来咋办？

　　6个管道工4个不能回去了

　　记者问：“今年春节不回去了？”“不回去了。”说这话时，小方的语调已经很坦然。她说，一到春节，许多外地的农民工都回去了，干家政活的人就更少了。他们公司有6名负责疏通管道的，今年过年有4个回不去了。记者问：“过年时的工钱是不是比平时高一些？”她说：“大约能多1／3，当然能趁机多挣点钱，但更主要的过年过节，这活也总得有人干。”

　　忽然，她的小灵通响了，不知哪一家的管道又堵了，要她们过去。很快，那辆旧面包车又消失在滚滚车流里。

　　本报记者　张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