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米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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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0日05:46 青岛新闻网-青岛日报 |
凡夫唐 残留在大脑中有关儿时的生活片断,最难忘的莫过于冬天爆米花了。每当女儿缠着我带她去吃麦当劳、肯德基时,那变得日渐遥远的一幕幕就清晰地浮于脑际,恍若昨天发生的事。 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的一代人,童年的艰难穷困是不必言说的。对于我这个出生于山区的孩子来说,则更是贫上加贫,苦中添苦。一年四季难沾油荤,填饱肚皮就是最大的奢望了。但是,人的天性就是追求欢乐的。贫穷困苦并未把我们幼小的天性扭曲,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童年字典里很难找到一个愁字。一年四季中,最快乐的就数冬季了。在那个万物休眠的季节里,农活相对清闲,父母总有点空闲给儿子施以关爱和温暖了。而此刻天空又极有可能下雪,雪野也会给我们无穷乐趣。冬天还有一个叫过年的玩艺,更会把我们带进快乐天堂。爆米花就是发生在这个季节里的快乐插曲。 冬闲下来,五谷入库,农人们的日子不像青黄不接时节那么紧张了,人们对粮食的消费也稍许慷慨些。这时,一些头脑活泛的人便买上米花机,挑着担子走村串寨爆米花。只要爆米花的人一进村,孩子们便会奔走相告,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那时,常进我们村爆米花的是一个五十来岁姓蒋的和他十七八岁的儿子。我们叫大人为蒋大爷,叫他儿子为蒋哥。他们父子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绝不下于时下孩子眼中的奥克曼、小燕子。蒋大爷进村,消息传开后,所有的孩子便缠着父母打开米缸量上两碗米,或者提上一些干玉米,到村头排起了长队。蒋大爷在村头晒谷场边不紧不慢地支起炉灶,按先来后到秩序依次给我们爆。爆米花的机子是个被熏得黑黑的中间大、两头小的鼓形铁罐,两端有密封盖。一端有个摇把和气压表,蒋大爷叫他儿子去捡柴烧火,他接过我们手中的米或苞谷倒进铁罐,关上铁罐,然后架到大火上,摇着摇把,将铁罐不断滚动,好使罐内大米或苞谷均匀受热。眼睛却瞪着把上的气压表。待气压达到标准时。他就叫一声:“小鬼,闪开些,闪开些。”我们便很自觉地向后闪。蒋哥马上把一条大口袋拿过来,拉开袋口。蒋大爷提起铁罐,把一端装进袋子,用脚踩住袋口。这时,激动人心的一刻到了。只见他左手抓住铁罐摇把,右手高高举起一根柚木棒,对着插在盖子活塞处的铁杆呼地一声敲下去。“嘭”地一声巨响,一股灼热的气流带着米花冲进口袋,白色烟雾透过口袋冒出,袅袅升空,那香味啊,把所有人的口水惹了出来。米花的小主人马上递上盒或袋,蒋大爷便把白花花的米花倒了出来。还没待蒋大爷把米花倒干净,小主人的手便伸向米花,迫不及待抓了一把塞进嘴里。那细软、香酥、甜净之味马上充溢口舌,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爆米花不但可以直接吃,还可以用红薯熬糖做米花糖,或用糖水泡着吃。每年正月,小朋友相互串门拜年,我们的父母们便用姜糖水泡米花和米花糖招待小客人。在我们心目中,爆米花、米花糖是天下第一美味了…… 毕竟时光是留不住的,眨眼间已成年近不惑的人了。而女儿却正是我们当年吃爆米花的年龄。她们有了麦当劳,有了肯德基,有了牛奶,成长快乐,娃哈哈……似乎少了很多快乐。当年我们吃饭是享受,吃肉是奢侈,而吃饭吃肉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一天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有时我感到不可思议,便跟她讲爆米花的故事。可是,还没待我的“忆苦思甜”告一段落,她就反问:“爆米花是什么呀?有炸薯条好吃吗?”把我弄得啼笑皆非。由是,我就更加怀念爆米花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