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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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0日09:01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
滕久明 自从哥哥被烂仔夺去了生命,妈妈接受不了现实,精神已完全崩溃。爸爸再也不与我开个玩笑,逗个乐趣,往日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家庭已不复存在。 放寒假那天,我揣着全年级第一名的学习通知书,兴高采烈地和班里同学一道路过游戏厅,同学拖我进去陪他玩一会儿。我站在游戏机旁看着同学玩,想不到,爸爸虎着脸,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跟前,像鹰抓小鸡一样,将我从游戏厅里揪了出来,一直将我推到他的防洪大堤工地,要我自己脱去裤子,跪在水泥制板上,恨恨地指着我的鼻子,对在场的人说:“谁也不许劝!谁要是说情,莫怪我不客气!” 围观的人无不为我担心,又不敢开口。我一直光着屁股跪在风地里,已是三个多小时过去了,爸爸还没有让我站起来的意思,他几乎将我丢到了脑后,和几个管理员叔叔下到河滩做自己的事去了。四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爸爸上来,我的双腿麻木,膝盖处的血迹,早已流淌到水泥制板上,我双手垂直着,不敢挪动,生怕爸爸撞见,要延长罚跪的时间。不少的叔叔阿姨要扶我站起,我没有作声,只是摇了摇头,心里默说着:谢谢叔叔阿姨。 好在我的大叔来到工地,赶紧扶我站起,用餐巾纸给我捏掉膝盖上的血迹,拉上裤子,扶我回家。这时,爸爸从河堤上来,大声叫住大叔:“不关你的事!让刘洋跪着!做你自己的事去!” 听爸爸叫骂,我哇———地一声大哭,双膝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连鼻梁上的眼镜都掉到了地上。大叔又一把将我扶起,拾起眼镜戴上说:“刘洋,别怕!有大叔在这里。走!先跟我回去!”我跟着大叔走不到三步,就瘫软在地,抬不起脚来。 第二天,爸爸不让我一个人在家。我说在家做作业看书,弄电脑,他也不肯答应。不知爸爸从哪里弄了一把小锄头,要我到工地上去就餐,跟着工地上的叔叔伯伯们一起削草皮。我不情愿,爸爸脸一黑,眼珠子从镜片后面鼓了出来,唬得我乖乖跟在爸爸身后,来到防洪大堤工地,和工地上的叔叔伯伯们进行了一整天的劳动。工地上的人,见我父子俩,像看大戏一样,站在河岸上,望着我小小的个头,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站在身边看着我的老爸也戴着一副眼镜,我一锄又一锄地挖着河堤废弃的小白菜…… 爸爸为什么这样近似“残酷”地对待我,起初我一点儿也想不通。哥哥的悲剧,使妈妈长时间住进了精神病院,爸爸一个人在家当爸又当妈,除了自己工程上的事,还要时时刻刻注意我,生怕我在校捣蛋、和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爸爸对我的管教完全可用“残酷”二字来形容。我多么羡慕别的孩子自由、快乐,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啊! 说到父母对子女的疼爱,爸爸对我的爱从以前的直接到现在的潜伏,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变化啊! 从河堤回来后,我实在太累。靠在座椅上睡着了。醒后,发现自己早已睡在电热被里,爸爸坐在我的跟前见我醒来,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我眼眶四周被镜框烙下的印迹,自个的泪水如泉涌一般。爸爸赶紧用桌子上的纸巾擦掉,看到我摊放在上面的通知书,拿起来看了看,默默地望着我点了点头说:“起来吧,我把晚饭热在厨房里,你自己去吃。”说完起身走进工作室。我掀开被子跟在爸爸身后走了进去,只见爸爸打开了电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写给爸爸的一首小诗。 ———有雪来自天庭/悄无声息地挂满了树梢/覆盖着大地//我暖暖地窝在父爱里/如春的气息/穿透了夜一般的疼痛…… 爸爸,一个不用你操心的儿子。 ———刘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