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王国里的自由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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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1月21日04:46 安徽在线-安徽日报 |
日前,在餐桌上采访了傅聪先生。40分钟前他才从北京飞到合肥。 傅聪先生这次来安徽演出,事先没有任何采访安排。一来他的行程十分紧凑;二来身为国际钢琴大师,他长年穿梭于世界各大码头,对于采访难免有些厌倦。然而对于我们这些记者来说,毕竟是傅聪大师来了,毕竟是大师第一次来安徽演出,如果不能采访他,无疑是莫大的遗憾。好在演出的主办方关键时刻“够朋友”,还好在傅聪先生善解人意,老人家说:一道过来用餐吧,边吃边聊。 不仅接受了采访,还给了一个与大师共进晚餐的机会,真是大喜过望。 古稀之年的傅聪先生,身板有些单薄,背有点驼,但是依然神采奕奕,头发文丝不乱,两道浓密的花白寿眉透着长者特有的睿智。一袭黑底暗花中式服装,手戴黑色露指手套,握一方英式烟斗,气度非凡。仅凭感觉,这就是一位不寻常的人物,他不属于这个时代,也不属于我们通常所熟悉的阶层。 刚开始时,在傅聪先生面前,大家的举止都有些轻拿轻放,等到聊开了,发现他很和善、很健谈,气氛一下子就松弛下来。说是边吃边聊,可是只要有人问他问题,他会立刻放下筷子,微靠在椅背上跟你交谈,这大概就是人们平时津津乐道的教养了吧。 关于音乐 在大师面前,我们能谈些什么音乐的话题呢?有意思的是,我们的提问多数很抽象,很笼统,而傅聪先生的回答则很具体,很通俗。比如真正的音乐家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傅聪举出了他最欣赏的英国音乐家本杰明·布里顿和科尔托·施纳贝尔,说他们是全身心地为音乐服务,而不是让音乐成为个人赢利的工具,这是真正懂得音乐的内涵。 1955年3月,傅聪在国际肖邦钢琴比赛中获得第三名和“玛祖卡特别奖”,是第一位在国际上获得西洋音乐演奏奖的中国人。在此后的艺术生涯里,他赢得了“钢琴诗人”“当今世界最伟大的钢琴家之一”等各种美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比赛的“既得利益者”,然而他对这些艺术比赛却很不以为然:“比赛与音乐本身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比赛是不提倡个性的,而个性是艺术的生命,如果用比赛来衡量的话,世界上一流的钢琴家们多半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几十年前我曾在比赛中得过奖,那只是一个小插曲,那时的我与今日的我根本不能比。” 对于音乐,傅聪先生的态度有时直率得惊人。“俄罗斯的东西我不喜欢,没有深度,趣味也低俗,受不了。”“巴赫的东西太复杂,太精准,我怕上台弹不好,所以很少练。”“音乐考级很可笑,跟音乐没有关系,现在国内很流行,那是一种虚荣,考级起初是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生财之道。” 关于“家书” 傅聪是我国著名翻译家傅雷先生的长子,在他远赴欧洲学艺的日子里,傅雷夫妇通过书信教导他为人为艺之道,谆谆教诲结为《傅雷家书》,如今这本“又热烈又恬静,又深刻又朴素,又温柔又高傲,又微妙又率直”的书信集已是许多中国家庭的必备藏书。可是,谁能想得到,提起这本书,反倒引起他的不快。“我实在不喜欢别人再提家书的事,那五年的确对我有影响,但我的一生中还发生了很多事,现在还继续发生,总是提家书,好像我一直没长大似的。”他甚至对父亲的严格管教明确表示不满,并自称曾是“浪子”,不好好读书,不过也因此选择了他喜欢的音乐,人生就是这样有许多的偶然性! 关于生活 前几年,因为手疾,傅聪先生曾考虑退出舞台,现在手好了,他说绝不考虑退休。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古稀之年了,平时每天还要练8小时的琴,练琴时连水也不喝,卫生间也不上,因为精力集中,自己并不感到累。在他的生活中,除了练琴,还是练琴,其它的爱好很少。从上个世纪80年代起,他常回国内,每次回来一有机会就去听戏,听中国的传统戏剧,尤其喜欢中国的地方戏。至于看电视,那是极偶然的,当然足球比赛除外,这可能与他住在英超著名球队阿森纳队旁有关。可以说,他完全是一个为音乐而活着的人,也是一个活在音乐中的人。 后记 “傅聪钢琴独奏音乐会”1月9日晚在安徽大剧院举行,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傅聪先生弹奏了海顿、莫扎特、肖邦、德彪西的作品。与以往的钢琴音乐会相比,记者注意到“傅聪先生钢琴音乐会”有几个不同的细节:首先,傅聪先生着中式演出服上台,答谢观众时,没有采用“一手扶琴,一手扪胸,颔首致意”的标准式,而是离开琴凳鞠躬;其次,没有弹奏一首“普及型”的曲目讨好观众,自始至终坚持着专业的标准;另外,傅聪先生极准确地控制着乐章过渡时的情绪,场内没有出现一次乱鼓掌。 当晚,大剧院里座无虚席,观众中超过三分之一的是孩子,显然许多人把这次音乐会当成了一次音乐教学的生动课堂。毋庸讳言,台下的大多数观众并不熟悉大师弹奏的作品,甚至也不能真正体会出大师弹奏的精妙之处,但是,大家坐下来了,安静地坐下来了,感受着那份特殊的气氛,接受了一次特殊的心灵洗礼。本报记者丁光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