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丁玲（二）

　　1937年7月7日，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丁玲、吴奚如等组成十八集团军“西北战地服务团”。组织上任命丁玲为该团主任兼党支部书记。丁玲自知此次责任重大。毛泽东说：“这个工作重要，对你也很好，到前方去可以接近部队，接近群众，宣传党的政策，扩大党的影响……”回去以后，丁玲就向服务团里传达了这些精神。在服务团出发前，向延安各界作汇报演出，丁玲在《王老爷》一剧中也演了个角色。演完回到后台，只见毛泽东站在台上侧幕旁边，从缝隙里看戏。他一见丁玲，便笑着说：“啊，丁玲也上台演戏了，好呀！”丁玲不觉赧颜，问：“主席怎么在这看戏？”“我来迟了，前门挤不进来，只好绕后台进来。”演出完毕，毛泽东极有兴趣地笑着对丁玲说：“节目可以，就这样搞下去。”

　　1941年5月《解放日报》创刊后，丁玲担任文艺栏的主编。有一次，丁玲在碰见毛泽东的时候，以请教的口气问道：“为什么你在文章中批评人，人家服气，我写批评文章，人家不高兴？”毛泽东笑了笑，然后说：“批评人要实事求是，讲点辩证法。批评人家时，一定要记住，”说到这儿，毛泽东故意停顿了一下，加强了语气，“先把人家的长处说一说，并且要说透，然后再对他的错误或缺点进行批评，他就服气了。如果你光是批评，有时候就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会引起一些误会、麻烦，这就不好。”丁玲听了，认真地点点头。“总之，”毛泽东最后说，“内部批评，一定要估计人家的长处，肯定优点，再谈缺点，人家就比较容易接受了。”丁玲又认真地点点头。她钦佩毛泽东的工作方法，决定模仿着去试试。后来，她在文章中还回忆说：“这话给我印象很深，我一直记在心上。几十年来，我在这一方面就比较审慎了。”1944年，丁玲写成《田保霖》一文，与欧阳山所写的《活在新社会》同时发表在6月23日的延安《解放日报》上。毛泽东当夜就读了丁玲和欧阳山的文章，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立刻给他们写了封信：丁玲欧阳山二同志：

　　快要天亮了，你们的文章引得我在洗澡后睡觉前一口气读完，我替中国人民庆祝，替你们两位的新写作作风庆祝！合作社会议要我讲一次话，毫无材料，不知从何讲起。除了谢谢你们的文章之外，我还想多知道一点，如果可能的话，今天下午或傍晚拟请你们来我处一叙，不知是否可以？

　　敬礼！

　　毛泽东七月一日早

　　丁玲和欧阳山接读了毛泽东的信，在7月1日下午就去了。毛泽东见到他们很高兴，向他们询问和了解一些合作社的情况。还特意留他们两人在他那里吃晚饭。那天毛泽东兴致很好，吃完晚饭，在送他们出来的路上，还与他们边散步，边谈论。

　　不久，在一次延安干部会上，毛泽东又说：“丁玲写了《田保霖》，很好嘛！作家要去写工农。”在一次高级干部会上，毛泽东又夸奖道：“丁玲现在到群众中去就能写好文章。”又过了一段时间，丁玲将自己写的《三日杂记》给毛泽东看。他看后，高兴地对她说：“唉！丁玲，你能够和柳拐子婆姨睡在一起聊天呀。”语气里充满了赞许。于是，丁玲更加起劲地照毛泽东《讲话》的精神写作，写了《袁广发》、《民间艺人李卜》等。并在1946年开始写长篇小说《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于1948年春完稿。在未出版前，她曾请胡乔木、萧三、艾思奇先看看，提提意见。1948年，毛泽东在西柏坡。一次谈起丁玲的作品，毛泽东说：“丁玲是个好同志，就是少一点基层锻炼，有机会当上几年县委书记，那就更好了。”

　　1948年6月间，丁玲在西柏坡时还给陈明写过一封长信，其中谈到了她与毛泽东的接触情况：“主席告诉我收到了前年我给他的信，他说我已经到了农村，找到了‘母亲’，‘写母亲’，我了解土地。他问我的作品，并答应我读我的原稿。主席两次重复着对我说，历史是几十年来看的，不是几年来看的，要几十年才能看出一个人是发展、是停滞、是倒退、是好、是坏。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多么地在鼓励着我。他还怕我不明白，第三次在他院子里坐时，又重复了这句话，并且拿鲁迅作例子。他并且说我是同人民有结合的，我是以作家去参加世界妇女大会的，我是代表，代表中国人民……他又问我搞土改的情形，还问了你，并且说我已经在农村十二年，可以够了，以后要转向城市，要转向工业，要学习工业，要写工业，写城市建设。我们天快黑时又坐汽车到他的家，在他们家里吃晚饭，他又同我说我的名字是列在鲁、茅、郭一等的，我说我没有成绩。”

　　（待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1月29日 第八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