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评　关注“仇和现象”

　　有了这样的制度平台，发展就有了稳定的基础，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就避免了纯粹的好人政治所带来的不确定性问题。当然，制度并不是自己生长起来的，而是具有企业家精神的政治家、企业家和具有创新精神的学者精英积极努力的结果。

　　2月5日的《南方周末》报道了中国一位“最富争议的市委书记”——江苏省宿迁市市委书记仇和的事迹。八年来他一直以激进的手段推进改革，引起广泛争议，有人说他是酷吏，有人说他是青天……

　　什么是精英？真正的精英是能够去强烈影响他人的人，仇和就是这样的精英。他依靠其超常的影响力，也就是当前所说的政治优势，主政江苏省沭阳县4年零20天，干出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他个人也因此升任中共宿迁市委书记。

　　对这一现象，人们各有各的见解。我们关心的是，仇和现象发生的制度原因是什么？在制度学看来，仇和之所以成为江苏沭阳的权力精英，能够得心应手地推行其新政，与中国当前的政治体制和他在这一体制中的治术密切相关：

　　他作为县委书记，无疑具有实质性的权力。在这样的一个位置上，他掌握着全县的财政大权、人事大权乃至任何具体事项的决策权力。他对下属拥有人事任免，甚至工资增减的权力。他在执政期间，尽可能用各种各样的技巧争取民心。而他是上级党委常委会成员的特殊身份，以及振兴贫困县的沉重使命，更使得他能够抵制各种上告的压力，来推行自己的想法。

　　仇和具有极强的经济发展意识，而且发展战略经营有方，取得了骄人的政绩。这些政绩说明，仇和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他在现行的体制内把自己的行动空间扩展到极致，使自己的施政目标能够实现。他还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因为他成功地发展了地方的经济。他更是一个成功的公共管理者，在他的铁腕治理下，用很少的财政资金，提供了高质量的公共服务，把沭阳县变得清洁、安全。也正是在他的领导下，沭阳县的吏治有了根本的改观。

　　显然，这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能人。有这样的好人和能人，是一个社会的福气。人们肯定会这样说，如果中国有更多这样的能人多好。

　　可惜，这样的人总是稀缺的，而且也不是稳定的。结果，与其相关的发展，也往往“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也就是人们经常说的“人亡政息”。发展，难以持续，难以累积，是最大的问题。据此，人们有理由怀疑，沭阳奇迹能够持续多久。

　　要让人们打消这个怀疑，制度学的看法是，要建设支持发展的制度。要实现持续的发展，人力资源是重要的，而精英人才尤其宝贵，有了宝贵的人才，就可以有更大的发展。

　　但为了让更多的精英人才能够脱颖而出，让更多的精英人才充分发挥作用，让更多的精英人才在发挥作用的时候还不会具有争议，重要的是要有一个非常适当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以及可支持累积性发展的各种各样的制度。比如，民主的政治制度支持政治家，给政治家提供充分的民意支持，让政治家的施政方略充分反映民众的需求，并获得民众的广泛配合。市场经济的制度给众多的企业家提供广阔的作为空间，使其充分发挥经营才能，为经济发展提供动力。有效的公共服务制度能够给公民提供充分的公共服务，让公民能够过上自由、富足和体面的生活。

　　有了这样的制度平台，发展就有了稳定的基础，就有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就避免了纯粹的好人政治所带来的不确定性问题。

　　当然，制度并不是自己生长起来的，而是具有企业家精神的政治家、企业家和具有创新精神的学者精英积极努力的结果。中国需要这样的制度建设者。在这个方面，仇和有所成就（如在全国率先完成了干部“任前公示制”、“公推竞选”等建设民主制度的实验），但还不够。

　　本报特约评论　毛寿龙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