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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樾:我想拍“多数人”的生活(和导演对话)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09日06:57 人民网-江南时报

  蒋樾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人。他拍过故事片,现在又拍纪录片;他是个独立制作者,却又为央视拍片子;许多人关注边缘人,他却关注主流社会的人群;许多独立制作者面临生存压力,他却和朋友找到了目前中国纪录片制作最好的操作方式———预卖。但在中国媒体过于势利的娱乐版面上,他的名字几乎从未出现过。

  《彼岸》是蒋樾的第一部纪录片,他成功地将“彼岸”的概念和意义以现实来表达。从蒋樾身上,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纪录片制作者的心理历程。从蒋樾身上,我们也可以发现一些中国纪录片发展的轨迹,或者说,一种希望。

  记者:让我们从《彼岸》谈起吧。对于任何一个文艺青年来说,这个纪录片都意味着一次历程与反省。你可以谈谈其间的具体情况吗?这个片子拍摄前后,所有的人,包括你自己。

  蒋樾:是的。拍《彼岸》的前四个月,是一种沉醉。我们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沉醉在身体的疯狂与语言的暴力中。我也不出去,觉得外面没有什么好拍的。这个空间像是着了魔。四个月后,这个戏演过了,我也没钱了。走出屋子,我开始拍社会底层的一些人。这些人与那些人的巨大差距给了我一个冲击。二者都是痛苦的,但他们的痛苦是不同的。我开始对思想精英的精神痛苦有了疑问。那时候我拍10分钟短片,一个短片2000块钱,可以赚500到1000块。我赚钱不容易,那些孩子们就更没有生存能力。而且他们还不想过平常生活,在期待着另一个乌托邦。于是三个月后,我决定再拍下去。前面一部分《彼岸》只是一个戏剧现场,我记录了,但其中的思想不是我的。而后面的《彼岸》,前后形成的参照,才是我试图对我们与我们这拨人进行的一次反省与批判。那一天,我又去找那些孩子们。他们几个人租住在一间民房里,百无聊赖,其中一个吹着笛子。这时候,作为纪录片的《彼岸》才开始。在这个过程中,我确实变化了,成长了。

  记者:《彼岸》提出的问题,我把它归结为艺术/现实的问题。乌托邦是注定不能在生活中落脚的。而这一点也形成了你在纪录片中的态度,你可以谈谈你的态度吗?

  蒋樾:我认为一种纪录态度,要是真诚的,善良的,而不仅只是冷酷的理性。艺术是很高的,而生活更踏实。我想与这个圈子里的有些人不同的话,在于我乐于通于劳动来生活下去。比方说我去车站扛过茶叶包,给中学生上过绘画课,我不觉得钱少,觉得能劳动赚钱很高兴。纪录片越拍,越能明白生活的道理:不能太较劲。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喊过“独立”,但拍摄上的独立,思想能独立就可以达到。所以我不觉得体制内外有巨大差别。《幸福生活》剪成五个小段在中央台播,有什么不可以呢?老百姓能看到。我希望我的片子大多数人能看到,而不是文化精英的,精神贵族的。这种态度还会进而影响到创作中:我不觉得纪录片一定要长镜头啊,晃晃悠悠啊,我不排斥任何东西,解说啊,音乐啊。我愿意纪录片是精彩的,好看的。

  记者:在《彼岸》中,你对孩子们的态度,与对牟森,对于坚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我头一遍看《彼岸》时,我也感到牟森的方式过于冷酷,但我重看《彼岸》时,就想:这些孩子们对于牟森的期待与要求是合理的吗?你是怎么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蒋樾:牟森需要这些孩子们来排这出戏,而孩子们是希望通过这出戏,找到一个途径去拍电影、拍电视,从而改变自己的生活背景。他们之间有着互相利用的目的在。但在排《彼岸》中,激情把这些东西都回避了。牟森对那些孩子们的态度我不能认同,但是孩子们也确实没有权利要求牟森给予他们一个未来。在片子里,你也看得出来,我对牟森,对于坚,是生气的。但事实上,社会对牟森本人也是很残酷的,生活没有着落,心情压抑。这个片子,牟森是隔了很久之后在加拿大艺术节上看到的。他看了,说很好。他看到一种东西,是青春。

  记者:在你的影片中,我总能看到一种乐观。请问你确实是这样乐观的吗?还是你选择了乐观?

  蒋樾:我选择了乐观。———从思想上说,我是悲观的,但我的性格不是。我不能完全地站在一个旁观与批判的角度,我用影像来表述生活。其中展现了我的理解,———我要拍一些黑暗中的温馨,生活的温情。

  记者:这会影响你的表达的深入吗?比如《彼岸》的结尾,崔亚朴们推着拖拉机走向远方,是不是过于“乐观”了?像崔亚朴做的事,是真正有意义的吗?

  蒋樾:深入也并不是只有通过冷酷的批判才能达到。《彼岸》的那个结尾,我可以有两种拍法:我可以从他们的角度推过去,他们向前跑;也可以从对面的角度拉远去,他们消失在土地中。———这可以算是乐观与悲观的区别。但我确实是把一些不好的都剪了去,没有表现在片子中。崔亚朴做的事情有没有意义呢?做总比不做好吧。

  记者:介绍一下《幸福生活》吧。你为什么拍这个呢?拍了多久?拍个片子你有在拍了个片子之外的收获吗?

  蒋樾:我要拍车站,最初是想拍一个公共场所,大社会中的小空间。郑州火车站比较合适,它比较小,又四通八达。一开始,我的想法是“观察式”的,就是拍得“纪录片”化一点。但是在那里拍着拍着,更吸引我的就不是空间,而是人了。那些形而上的东西不重要,人更重要。我是从老傅与他儿子的分别中意识到这一点的,于是空间退后去,人走前来。我的思路渐渐清晰,就是要拍两个人。这两个人,老傅是个理想主义者,追求着理解与爱;刘永利相对简单一些,他的理想就直接是物质能体现的。他们的理想能不能达到?这个片子,其实也还是个彼岸。从2000年10月到2001年5月,我拍了有半年。最愉快的,其实就是那段拍摄的时光。我和老傅住一起,他值夜班,我们就聊生活,聊爱情。听他说:“凑凑合合的,就四十年了。”他对感情的追求是那种生活状态下的人很少有的。之后我停了很久,钓鱼,想这个片子能怎么剪。我就把其中意识形态的东西淡化了,人的生活是最重要的,生活中长期沿袭下来的习惯,是真正基本的,结实的,打不破的。

  记者:在《幸福生活》中,人物说了很多话,事实上大部分内容都是人物对着镜头说出来的。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实的,但他们面对摄像机时,会不会只将真实中的一部分挑出来说呢?

  蒋樾:人物可能在镜头前表演上一两周,但这种表演是不能长期维持的。比如说,老傅对前妻一如既往的感情是很深的,每年清明要去上坟。我和他一起去,过城门时我看到卖花的,就说:“我去给买束菊花吧。”我们到了那片油菜花地中的坟前,老傅的哭,老傅的话,对于一个纪录片来说都太好了。我拍到他说:“你喜欢菊花,今天我带了花来。”然后我把镜头摇远,满屏的金黄的油菜花。———当时就能确定,这是片子的最后一个镜头了。但在回去的车上,我还是问了老傅:“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呢?花不是你事先就带去的。”老傅说:“她叫江爱菊。她喜欢菊花。”我听到那句话时,为自己的怀疑感到很难受。

  记者:我看《幸福生活》,感受到了其中人性与人生的非常无奈的有限性。你为什么给它起这个片名呢?

  蒋樾:因为刘永利老念叨着这个词(笑)。他们两口子讨论什么时候搬家,争起来了,那个镜头有6分多钟,但在那6分钟里,他们就是幸福的。一扇门打开了,可以进去了。《彼岸》能触动20岁的人,《幸福时光》能触动40岁的人。有些中年人,看着看着就哭了。纪录片表现的是时间的流逝,怎么流逝的呢,就是过日子。我不俯看,不超脱,那是哲学家的事。我只是一个纪录片工作者。《幸福生活》绝不是一个反讽。老傅最近真买车了呢!上回我去郑州,他给我看,一万多元买的旧吉普,收拾的那个干净,我说:“像舐了一遍呐。”他在里头放在音响、CD,有时就住里头了。

  记者:你现在想拍什么样的片子,想“纪录”怎样的东西,有一个倾向吗?

  蒋樾:我现在想拍“多数人”。工矿企业中的人,工人,农民。拍这样的人时,我自在,他们也自在。在一块挺好的,很轻松。拍纪录片的最大快乐就在前期拍摄中,与真诚的人打交道,没有什么需要修饰的。而我的拍法一直没有什么改变。《彼岸》开始有个摄影,后来就一个人了,一边拍一边想。我认为:我是用影像来表现人,而不是表达一个观点。如果要表达观点的话,可能写一本书更好,或者去拍新闻调查或焦点访谈更好,它们还能提出问题甚至解决问题呢。

  记者:你的下一部纪录片准备拍什么呢?

  蒋樾:我想到贵州农村去,拍一个片子,叫《中国农民到底有多穷》。一户一户地拍过去,做一个用影像表达的中国农村调查报告。明天,一个人去,用DV拍。

  本版撰稿 苏七七

  《江南时报》 (2004年02月09日 第十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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