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河里手

　　新岁已辞旧符去，燕子又呢江南春。新年的假期，转眼又到了初七。老总曾说新年上班有个不大不小的利市，但迟到一分钟者将被剥夺这一待遇。太太接过就要“碰碰胡”的牌局，勒令我睡觉。

　　睡不着，经历年假无规律的黑白颠倒、花天酒地的折腾，生物时钟、精神亢奋状态还拐不过弯来。想起早晨八点半的准时打卡，一股寒流就要冷冻自己的神经末梢。

　　去年农历二十八发了年终奖，下午就有一半职工未见了踪影，原来是在宾馆开房打牌。鏖战到大年二十九日晨，有赢了的超过所拿的年奖，有输了的连回家的路费都要赢家赞助……

　　除夕之夜自然是兄弟姊妹麻将桌一架打个通宵。早晨小憩两三个小时，初一上午10时，十几号人准时向一农家乐休闲度假村进发，这里钓鱼、打靶、划船、保龄球、卡拉OK等娱乐设施齐全，而且农家菜做得地道。结果大家都喝了很多酒，议程中晚上打保龄球和按摩等项目都取消，而且大姐带去的一条名贵博美犬因疏于照顾竟掉进泳池差点淹死。

　　初二本应是陪太太回娘家的日子，因外地回长过年的几个老同学邀请，只好去河西石佳冲呷花江狗肉。呷完燥热得浑身是汗，正好手中有张某洗浴中心的消费卡。洗完澡哪能不做做按摩？按摩完又到吃晚饭的时候，在广州某校读博士的杨宁说喝茶去吧。晚上两点多钟才回家。太太很是不爽。

　　初三、初四是计划中好好写写东西的日子，但初三一早太太婚前的几个密友将门擂开，约好在我家“杠上花”一天。虽然两餐都是打电话叫饭店送的餐，书房门也关得紧紧，但噼噼啪啪的声音搞得头乱如麻，只好猛灌半瓶子白酒，睡到午夜一点钟才爬起来动笔。

　　初四上午9点多，终于完成了手中的两篇短稿。想今天总算可以好好休息睡个好觉了，因为初五又约好去二姐家拜年，初六去太太她舅家拜年，初七我和太太家的亲戚全来我家“总结性”地回拜。刚钻进被窝阖上眼，耳边一个柔柔的声音在叫：爸，今天是初四，你答应出去玩，答应带我去海底世界摄像的。答应女儿的事怎能食言？只好痛苦地睁开惺松的眼。

　　初五在二姐家被人灌醉，弄得血压汞柱贲张，在医护室打了半天吊针才回过神来。余下的两天70岁老母紧随身后，谁再叫我吃酒她就跟谁急。她要我让她再多活几年。

　　记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初，崇尚过一种革命化的春节，一丈蓝布、半斤白糖、几斤花生、两斤猪肉、一包用玻璃纸包的硬硬的糖粒子、几碗自家酿制的甜酒、一挂百响的鞭炮，就能让一家大小过一个轻松愉快其乐融融的新年，那时物质匮乏，但都充满着期盼、新奇、刺激、满足、放松……而这个物质生活应有尽有的年代，却怎么感到特别累、感到是在不得已去应付新年的每一个细节呢？

　　略微统计了一下：过年我走了十一户人家，喝了十瓶上档次的白酒，搓了九场麻将，拱了八盘“猪”，耗掉七条烟（自抽或送人），送红包六次，输钱五次，赢钱四次（都是玩五毛钱的），喝酒呕了三次，写稿子两篇，上吊一次（打吊针）。

　　这，就是我今年过的“革命化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