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宁

　　毛泽东曾有过一番关于纸老虎的宏论，所以我一直认为纸老虎这个词是毛泽东发明的。偶然读到一封李鸿章的信，发现不对，信里竟提到了纸老虎！信是写给曾国藩的孙女婿吴永的，里边有这样的话：“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吴永《庚子西狩丛谈》)纸糊的老虎，就是纸老虎。李鸿章自谓当了一辈子官，却是个纸老虎。何以自称纸老虎？李鸿章的意思是，自己虽然身居高位，却不能放手按己意办事，而是要受人掣肘，所以自己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纸老虎。

　　如此看来，纸老虎一词并不是毛泽东发明的。那么，是否就是李鸿章发明的呢？也不是。因为早在明朝人施耐庵写的《水浒传》里，就有了纸老虎的踪迹了。武大捉奸，西门庆慌作一团，潘金莲不禁大怒道：“见个纸虎，也吓一交！”这纸虎，无疑就是纸老虎。(这条材料，得于王春瑜随笔集《漂泊古今天地间》)那么，施耐庵是否就是纸老虎的发明人呢？我看也不是。施耐庵不过是用了当时的民间口语。而这民间口语又起于何时呢？我想这大概已很难稽考了。

　　毛泽东著文谈话，擅采古语，“纸老虎”也是他采择的古语之一。不过“纸老虎”不是书斋语言，不像“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样典雅，而是流行于民间的俗语。（来源：《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