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晴

　　美国总统布什2月2日说，他将组织一个独立的、由两党成员组成的调查小组，对所谓“情报门”问题进行独立调查。

　　无独有偶，英国首相布莱尔也于2月3日说，他将委托一个跨党派的委员会，就伊拉克战前英国情报是否正确进行调查。

　　众所周知，美英两国是以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而发动战争的。伊战之后，美英联军和情报部门在伊拉克进行了挖地三尺的调查却一无所获。摆在两国公众、媒体和政党面前的问题是：这是一场什么战争？是不是一场由虚假情报甚至欺骗引起的战争？

　　1月28日，英国公布了赫顿报告，布莱尔在法律层面上涉险过关，但社会层面的反弹却强烈得出人意料。几乎所有的媒体都一致对政府和赫顿报告提出质疑，多数公众要求对战前情报工作进行独立公开调查。在美国，前武器核查官戴维·凯公开质疑美国情报的可靠性和“先发制人”战略；大选当前，民主党人对此也不依不饶，大做文章，连共和党的重头人物也主张进行独立调查。在此情势之下，布什做出了进行独立调查的决定以为缓兵之计，将“情报门”之火纳入一个容器慢慢燃烧，不致影响大选行情。难兄布什表了态，同样面临巨大压力的难

　　弟布莱尔只好亦步亦趋。“情报门”之火会烧多大，恐怕取决于以下几个因素。

　　一是美英两国国内社会情绪的发展。据民意调查，多数美国人仍认为伊拉克战争是正当的，即使找不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对美国和其他国家的情报失误要追究。在这种情绪下，布什技术操作的余地较大，可以用情报部门的某人当替罪羊。相对而言，布莱尔的日子要更难过一些，因为英国社会原来的反战情绪就比较大，现在各媒体对政府又有点同仇敌忾的味道。布莱尔表示，希望调查在7月完成，时日不多。美国的调查可能会拖到2005年，总统大选早已尘埃落地，美国人对此事也会疲沓了。

　　二是取决于事态是否有戏剧性的发展。比如说，美国一直说伊拉克把武器走私出国或深藏了，这方面如果有所发现，对布什和布莱尔将是天降救命稻草。即使这种武器的定性不好说，但总可以获得一定的话语权，不像现在这般被动。又如，如果在问题调查过程中有内部人士抖出猛料，证明布什和布莱尔是在明知情报不实的情况下故意隐瞒，执意发动战争，这将对两位领导人造成重大杀伤。在美国和英国的政治文化中，政治家犯错误可以谅解，但如果诚信出了问题，犯了欺骗之罪，就很难被社会所容了。

　　三是取决于伊拉克局势的发展。如果伊拉克重建今后诸事顺遂，人们对“情报门”的追究会淡化。但这种可能性现在看起来不大。如果伊拉克内乱不断的局面持续下去，英美两国国内质疑战争正当性的呼声就会强烈起来，要求对“情报门”进行追究的压力就会更大。

　　西方有这样一个说法：人常常相信他愿意相信的事实。笔者以为，布什和布莱尔也许犯了这样一个常人之错，他们用自己的价值体系把伊拉克战争高度道德化，以至于失去了对事实的准确判断力。

　　“兵者，国之大事”。战争是人员物力消耗最大的一种人类行为，如果一场战争是由虚假情报导致，当事国的国际信誉度将受重大损失。什么“先发制人”、“邪恶国家”等的说法恐怕都会被许多人视为笑柄。战争是流血的政治，一场战争，多少人头多少血，美国号称进行了一次“零伤亡”战争，但现在也死了500多人。如果这一切是由情报部门和政治家的玩忽职守所致，在国内政治中也是不好交待的。“情报门”之火也是对美英两国政治自身调节能力的一次重大考验。

　　《环球时报》〔20040206　第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