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业很赚钱，20多年来成就了不少大富翁，也毁了一批人。

　　我对王石的了解以前都来自于媒体，现在则来自于陆新之所著《王石是怎样炼成的》一书。该书写万科20年发展历史，写王石这个名人。我的兴趣其实更在万科企业上。中国缺少全国性的、有品牌及稳定业绩的地产企业，万科算是矮个子中的高个子，显得相当特别。可要了解万科，便不能不先了解王石这个人。

　　媒体喜欢好出风头的企业家。这样，他们才能写出更多的文章，以吸引眼球。王石便是媒体的宠儿。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王石是成功人士代表，很懂得生活，很会玩。他们其实不知道王石赚了多少钱，有多少财富，是否懂得企业经营之道。可是，如果王石不是万科的董事长，他便不会被媒体所追逐。中国会玩、会生活的人何止千万，王石能出头，是因为万科。中国企业多半极年轻，企业文化受强势领导人的影响极大。王石比较开明，比较有理想，比较开放进取。他吸引了一批有类似性格的年轻人到有类似性格的深圳。由于这些性格在国内比较稀缺，物以稀为贵，一旦成功出位，王石与万科便成为受人瞩目的“另类”。

　　为什么万科会出位？你可以很简单地回答，因为有王石。为什么王石会让万科出位？我认为，主要原因之一是时势与环境。万科20年是中国改革开放向纵深推进的20年，商业机会很多。王石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不太会跑官场、拉关系，民间色彩很重。但他找过市委书记，想办法上了市、搞到钱。我看完书后的感觉就是万科运气很好。如今上市融资很难，小企业几乎就没有机会。万科当年却赶上了。

　　光讲时势与环境也不行。地产业很赚钱，20多年来成就了不少大富翁，也毁了一批人。为什么万科没有被毁掉？我觉得王石在张扬自己个性的同时，也有意识地强化了企业理性，即规范制度、执行制度，让制度成为万科人的共同契约。与他拥有相似性格的同事们，也敢于“犯上进谏”。另外，万科的股权结构较为分散，大股东单位对它约束力不强，通常不会直接干预、瞎指挥。按经济学术语来说，万科其实是“内部人控制”，王石与同事们便是“内部人”，没有拥有多少股权。“内部人控制”通常是贬义词，法人治理结构上是“所有者缺位”，经理人可能会侵害股东利益。但在特定情境下，坏事也会成为好事———因为大股东是国企，自己也是“所有者缺位”，几无体制优势、管理优势。如果这个“婆婆”凡事都要插手，万科可能早就被折腾死了。王石及他的同事们较有理想，品格不差，且也赚了不少钱，生活无忧、名声不错，自挖墙脚的动机不强烈，故自愿成为“好人”，甚至主动引入“新婆婆”华润公司，以制衡经营层的权力。

　　近些年来，王石多半是在企业之外张扬个性，较少参与企业经营管理。“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王石为求万科百年基业，自求退位，自己限制权力。这有点像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穴建国之初的美利坚合众国，各州为乌合之众，“股权结构”也较为分散?雪。笔者戏想，他表现欲高，精力充沛却无处发泄，怕越过万科企业的制度规范，所以去滑翔、登山、拍广告等，故而成就了会玩、会生活的美名。

　　王石张扬的性格可能比较像美国人。美国媒体很喜欢报道“英雄”的个人事迹，演义出各种各样的小细节，并从中寻找企业成功、个人成功的原因。我不太喜欢这类文章，因为它说服力不强，有时令人起疑。例如，华盛顿小时候是否砍过树，是否因此而撒谎？但我只关心他后来的大作为、成年后的品格。同理，我反感此类“故事体、演义体、寓言体”的人物传记。不幸的是，时下国内财经媒体为了追求“好看与易读”、追求文章长度，多少也染上了类似的毛病。

　　陈毅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