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烟台源通果汁有限公司创始人之一、栖霞臧家庄村党支部书记牟忠义，终于露出了笑容。

　　2月12日，从中国食品土畜进出口商会传来消息，以烟台源通果汁有限公司为首的9家中国果汁企业，状告美国商务部反倾销案裁决不公的官司终见分晓：北京时间2月11日，美国商务部根据美国联邦国际贸易法院的最终裁决，签署了修正后的反倾销令。根据修正结果，包括烟台源通在内的5家企业出口美国的苹果汁将获得零关税，另有4家为不到4％的极低税率。

　　据了解，在农产品反倾销案例中，企业通过法院状告美国商务部并使其改变原裁定的，这在中国是第一次，在美国也非常罕见。

　　一群农民走出国门，耗时5年，花费500万元，与美国果汁企业展开的旷日持久的“洋官司”，他们的动力何在？

　　“9·8％，我不服！”

　　5年前的那个夏天，对于中国果汁企业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1999年6月，一些意欲将中国苹果汁挤出本国市场的美国果汁生产企业联名上书美国商务部，对中国企业提出反倾销调查。理由是：“1995年到1998年间，中国浓缩苹果汁对美国出口增加了997％，平均价格下降了53％，应对来自中国的50家浓缩苹果汁出口企业征收91·84％的反倾销税。”

　　91·84％的反倾销税，意味着中国果汁企业只能退出美国市场。这个结果是残酷的，因为我国浓缩果汁生产量的85％都要出口，而美国又占出口总量的90％左右。

　　烟台源通果汁有限公司等10家企业立即决定应诉。

　　2000年4月，美国商务部作出终裁：10家应诉企业的反倾销关税加权税率为14·88％，源通的税率为9·8％，而另一家应诉企业终裁后的税率为零。高、低税率使国内浓缩苹果汁出口企业立刻出现“分水岭”，源通的出口量直线下降。

　　“9·8％，我不服！”源通和另外8家企业不服裁决，于2001年10月，向美国联邦国际贸易法院提起上诉。

　　500万，上诉！

　　2001年10月的最后一天，站在美国联邦国际贸易法院原告席上，源通人胸有成竹，因为大量数据证明源通并未给美国相关产业造成实质损害。

　　法庭上唇枪舌剑，法庭之外，源通则根据诉讼需要苦练内功。拿到美方厚厚的起诉文本，源通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成本管理：把几元钱的果渣收入费用算出来，还把每吨果渣的装运费算出来，进行严格记录。财务上“毛估算”、“差不多”等模糊数字，生产流程中跑冒滴漏等现象，都在准备应诉的“体检”中开始纠正了。

　　然而，漫长的诉讼，带来的是巨额的诉讼支出。聘请一次律师就要支付16万美元。“一年的官司打下来，几百吨果汁就没有了，咱一个村办企业经得起这么折腾吗？”许多村民开始犹豫了，对这场高投入却胜负未卜的“洋官司”产生了疑虑。许多先期没有参加起诉的果汁企业开始对源通冷嘲热讽起来。“咱公司对美出口正成倍增长，不解决这‘9·8％’，今后的损失就是几百万、几千万！”源通人在各界观望的目光中，又走向美国联邦国际贸易法院。

　　5年过去了，为这场贸易官司，源通投入的资金总额达到500万元。

　　精神的较量

　　税率从91·84％降到9·8％，再降到零，源通人走出国门，起诉，上诉。5年的较量，已不再是一场普通的诉讼，而是一场精神的较量。

　　“害怕是不行的，害怕的结果就是失去市场”，牟忠义说：“如果失去了美国这块市场，企业生存就很困难了。”

　　面对国外反倾销，要么心甘情愿将市场拱手让人，要么一鼓作气将应诉进行到底。应诉与不应诉，其结果是天壤之别。在这场苹果汁反倾销案中，未应诉的40家企业就尝到了“败走麦城”的苦果。这些企业此前所占据的50％美国市场份额基本丧失，有的企业甚至破产或改行。面对“不战而败”的遗憾，一家果汁企业老总后悔不已：“当时没那个胆量和美国人打官司。本来以为他们打赢了，我们可以享受同等待遇，没想到‘谁应诉，谁收益’，出口这块我们就没有了。”

　　“不敢打‘洋官司’，缘于传统封闭的意识，但更深层次原因是不熟悉ＷＴＯ规则。熟悉了规则才敢打、善打。”源通人说。

　　据悉，入世两年间，面对国外反倾销，国内企业是应诉的少、败诉的多，我国企业在反倾销指控中的败诉率高达67％。根据世贸组织报告统计，国外对华反倾销案已达500多起，涉及4000多种商品，影响出口额高达150亿美元。不应诉，国内企业将很难走出反倾销的泥潭。

　　本报通讯员　冯宝新　滕　岳　孟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