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圆桌］

　　周一至周五评点世事人情

　　周一:赵晓

　　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博士后研究员

　　现代化不只是高楼大厦

　　众所周知，自鸦片战争以降，中国人就一直在被动与主动地寻求现代化之路。不过，中国人的现代化之旅可谓几度梦想、几度梦醒。

　　改革开放20余年来，中国经济突飞猛进，现代化真正进入可建构的阶段。这次的现代化与前不同，它的背景是中国的工业化、城市化成就卓著并不断加快，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因此，这次的现代化可以说有了更多的主动意义，有了更加温馨与甜蜜的色彩。

　　从前年一直到今年，笔者到许多地方调查参观，尤其是到先进的沿海地区去，总会发现许多地方都在提建设现代化城市或地区，并做出这样或那样的规划。一个标准的做法就是，许多地方拿出国际现代化城市的指标做标本，检验自身与这些先进城市的差距，并且不断地通过赶超的方法来实现现代化。

　　这些做法并非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很先进的。问题就在于，我看到的许多的现代化的指标设定可能是有问题的。譬如，收入考虑多而生活水准考虑少；再比如，考虑多的是可量化的经济指标，对于社会与环境指标相对考虑得较少。还有就是，一些指标过于机械，缺乏对现实条件的考虑。比如，一个明明是工业基地的城市却定出了第三产业非要达到多少多少的指标。其实，一二三次产业的比例就更大的范围特别是就全国来讲可能比较有意义，如果非要强求每一个地区都达到某个共同的“现代化”指标，则是典型的刻舟求剑。

　　尤其关键的是，所有这些指标中，软性指标缺失。即只将现代化理解为高楼大厦、物质昌盛，而忽视了现代化其实最重要的是一种心态或者说精神状态。没有现代精神，没有健全的现代人心态，其他条件再好，指标赶超得再快，也是没有意义的。一个物质昌盛而精神贫乏甚至精神有疾病的人决不是现代人，以这样的人构成的城市决不是现代化城市，构成的国家决不是现代化国家。

　　这就决定了梦想时刻之后必定是梦醒时分。如今，现代化对有些发达地方来说，似乎是伸手可及。但如果以人心为风景线，以文明转型为现代化的真正内涵，则一切还刚刚开始。

　　但现实却是，一些地方的领导人沉迷在政绩意识中，而有意无意地低估了现代化转型的困难。现代化决不仅仅是通过劳动密集型产业换来一些先进的产品，再将自己的居所改造一遍那么简单。现代化本质上是文明的变更，是人心的变更、是整个文化的转型。

　　在这条长征路上，从市场经济开始的中国改革迄今为止只是刚走出了第一步。

　　千万别真的以为“仓廪实而知礼节”，不要以为有钱人自然是有德之人，也不要以为传统文化真的毫无可取之处。从物质文明的进步到政治文明的进步，再到精神文明的进步，每一步都是万里之遥，都是世纪工程。

　　事实上，现代化是一个移动靶，只在物质文明打个十环并不难，但如果要做到效率与公平兼顾，努力缩小“三大差别”就不那么容易了，而要想在环境保护、法律完善、社区建设以及人际关系方面都齐头并进可谓难矣！

　　作者:赵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