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战略核武器和常规部队联合军事演习出现差错、总统大选出现某种怪诞之际，欧盟委员会发表了对俄政策意见书，其中显示欧盟和俄罗斯的关系似乎接近苏联解体之后的低点。

　　欧盟的文件说，俄罗斯正与欧洲和人类价值观背道而驰。无论在民主、人权、言论自由，还是在环境、贸易、国内经济上，都与欧盟路线相冲突。英国《经济学家》评论说，布鲁塞尔的战略家们不再宣扬“扩大的欧盟周围有一圈朋友”。

　　自伊拉克战争打响以来，欧盟和俄国联手反击美英的咄咄逼人，双方很有种“度蜜月”的亲近感。这对外交高手你唱我和，既不免除伊拉克所欠债务，也不帮助美英收拾战后烂摊子，最终把美英逼到孤家寡人的尴尬境地，并且让美国做出按期移交伊政权的承诺。但是，为什么现在欧盟要对处境并不顺畅的俄国皱眉？

　　选举开民主玩笑

　　欧盟对俄罗斯的不满是从去年底俄罗斯议会选举开始的。尽管欧盟对俄罗斯的民主进程持宽容态度，但“没有政策辩论，只有空洞口号”的俄议会选举，在欧洲人眼中是民主的倒退，远不及耶尔辛谋求连任的那次悬念迭起。很多欧洲媒体怀疑，俄罗斯是不是把这些年经济发展积攒的卢布全用来买伏特加了。要不然，议会选举怎么会当儿戏玩？

　　眼下正在举行的总统竞选运动，就更让欧洲人感到古怪。总统候选人中有的被灌蒙汗药，有的宣称自己是普京的崇拜者。而在欧洲，只有疯子才会称赞竞争对手。欧洲的政治家们清楚，若他们不对俄罗斯怪诞的民主给予警告，自己的民意支持将会受影响。

　　批评俄罗斯的民主和言论自由，仍然是欧盟的政治姿态，或者说，是为了取悦本国选民。而欧盟对俄罗斯皱眉的真正意图，是为今年5月份欧盟扩大后可能导致的欧俄冲突打预防针。

　　不到100天之后，10个东中欧国家将正式成为欧盟成员国，其中有七个是前苏联的卫星国。按照欧盟法律，这些国家将严格限制对俄签证，关闭对俄市场。就俄罗斯而言，欧盟东扩比北约东扩要更具威胁性。

　　俄国因此与欧洲展开谈判，希望双边建立战略伙伴和合作关系，给予准成员国地位。去年普京在圣彼得堡举行建城300年庆典时，向欧洲元首们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们互免签证吧！互免签证，意味着欧洲市场对俄全面开放而不是关闭。

　　欧盟知道普京的用意，也担心俄罗斯对东欧的传统影响力将损害欧盟利益，所以迟迟不愿讨论细节。现在乘俄罗斯总统大选遭人笑话、军事力量令人生疑之际，欧盟先发制人，给俄罗斯一击警告：欧盟扩大后，俄罗斯不得继续染指东欧。

　　潜在的战略冲突

　　欧盟对俄政策意见书表明，双边关系已从一年前“亲密的乐观”转变到现在“阴沉的悲观”。这种政策调整既有价值观因素，也是源于现实利益的冲突。欧盟希望俄国尊重民主法治，对环境保护特别是《京都议定书》给予足够重视，以形成“自由、民主、干净的欧洲”。而俄罗斯不愿再接受类似10年前休克疗法的“西方教诲”，要走自己的强国之路。

　　从现实利益看，欧盟担心与俄罗斯过于亲密，会给俄与东欧成员国展开国家间“私交”留下空隙，继而会促成俄罗斯难民大量涌入欧盟国家，带来较严重的社会和经济问题。欧盟还担心双边关系过密，会使贸易交往更加频繁，导致欧盟对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过于依赖，从而为俄国制衡欧盟送上了“杀手锏”。

　　俄罗斯对欧盟的东扩“极度不满”。俄国认为东欧国家是自己的传统盟友，却被欧盟“接管”了。格鲁吉亚去年底的“革命”，等于让美国“俘虏”了自己的一个兄弟。俄罗斯对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在今年的大选中是否接着被西方“拉走”非常焦虑，所以通过战略核武器演习来威慑。

　　可以看出，欧盟与俄国之间有潜在的战略分歧。尽管他们会在对待伊拉克战后重建问题上承续攻守同盟，但在其他问题上达成一致看来非常困难。

　　来源：新加坡《联合早报》 作者：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