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老城北门(望京门)的城门,1949年遵义解放之时,还残存在那儿(今遵义宾馆后墙处)。幼小的时候,我从老城小十字走到这里,仿佛要走老半天,宛如到了郊外。实际上不足一公里。通过那圆拱的、厚厚的、泥土堆积的城门洞,举目四顾,荒无人烟,一片萧瑟。

　　昔日,北门城墙外有一条路通大龙山,城墙里有一条路通府后山。大龙山麓有一房子,取名“蔚豁楼”,乃我国现代著名作家蹇先艾先生的寓所。

　　这是一处木结构建筑的幽静庭园。蹇先艾先生在这里度过了他的少年时光。13岁时,他便辞别山城,在父亲引领下奔赴北方,踏上北上游学之路。一路餐风饮露,辗转两月,方抵北平。而他的慈父,却在披星戴月的回归途中,积劳成疾,病殁于离家不远的松坎旅次。

　　在蹇先生长达70余年的文学生涯中,为我们留下许多优秀的乡土文学作品弥足珍贵。在他笔下,遵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民间生活,极其鲜活地展现在读者面前。他在二十年代出版的第一个小说选集《朝雾》的序言中说:“那时我的父亲刚去世不久,一个人孤独的流落在北平,生活充满了寂寞,思想便陷到悲观的泥潭中去了。每当烦闷的时候,我就怀想着故乡,憧憬着旧影……”

　　解放前后,蹇先生曾经多次回到他依恋的故土。或教书;或对故乡的文学青年举办文学讲座;或进一步深入黔北生活,采写故乡的变化。他来遵义,有时便住进“蔚豁楼”。

　　北门内不远的地方,居住着遵义名中医傅春徽,其子傅泽,是上世纪50年代贵州著名的青年作家。作品《小姐妹们》,入选全国选本。他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咽喉地带》,是我省作家解放后早期在国家级出版社出版的小说集之一。但令人扼腕的是,这样一个颇有才华的作家,天不假年,却以风华正茂的37岁之龄谢世。

　　傅泽生前,我有幸见过一面。那时,我正在省城的一所大学念书。一个寒假返乡,在一个中学同窗的引领下,我去北门傅泽府第作了一次造访,满足了一个文学青年对一个知名作家的向往。傅泽沉静、寡言、内向、睿智的形象,纵令时间过去40余度春秋,依然存留在我的脑海。

　　遵义北门,早已消逝在遥遥的岁月沧桑里,然而,北门里外的两代著名作家的名字,却长留在这儿。

　　说招牌

　　招牌即广告是一个商家的代号。是经营者为招徕顾客的一门艺术。漫步名城街头,举目四顾,花样翻新,千奇百怪的招牌,令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些小小的饭馆,分明只有二三十平方米的一间堂子,甚或还小,却取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名字“某某大酒家”或“某某大酒楼”。有的老板爱将店名取得大大的,似乎越大越好,越能吸引顾客。其实,追求店名的宏大气派,并非今日之“专利”。半个世纪以前,小城遵义不过几万人口,而在热闹的丁字口一带,却也是商号林立。房屋虽然不高大,而一家一家铺子所取的名字,听起来却也叫你震惊:“中英大药房”、“中美大药房”。这两间药房,名字已经取得够大了,然而谌明道先生却嫌不够味,开了一间“太平洋药房”,你说吓人不吓人。这间药房,在红军长征经过遵义时,却做了不少好事。谌先生将铺子里的所有西药,平价售于红军,解红军燃眉之急,留下一段佳话。“太平洋药房”的义举,代表遵义人民支援红军长征赋予历史的一段鱼水深情。

　　当年,小城遵义店铺取名宏大的还有“环球旅舍”、“宇宙公司”、“首都别墅”、“上海食品商店”、“天府银耳行”等。其实,“环球旅舍”不过几十张床位,设备也简陋,无论如何也接待不了来自环球的旅客。而江苏人吴运治开设的“宇宙公司”,则是执掌拍卖的行当,与航天事业无关。

　　过去小城所开的店铺,当然也不一定全是追求招牌的气魄,也有取名吉祥的。如“顺昌”、“顺天宝”、“柏天顺”等。“柏天顺”就是老城琵琶桥的柏辉章家人开的,主要经营酱油麸醋、颜料纸张。红军来后,“柏天顺”里却因中国共产党在里面召开了一次生死攸关的会议,使这幢楼房因此而载入史册,却也是始料未及。

　　作者：石永言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