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为养子苦寻亲生父母

上路，为养子苦寻亲生父母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3月30日09:33 南方都市报

上路，为养子苦寻亲生父母　　“通化串子案”主角之一赵盛强到广州觅线索，已在全国奔波三年　　引子　　大学生赵达献血时发现自己并非父母亲生，由此牵出一个惊人事实：21年前与赵达在同一家医院同一天出生的8个男孩中至少有3个孩子已被证实抱错，这宗“吉林通化特大串子案”一时轰动全国。　　调查发现，是医院的疏忽导致父母抱错了孩子。2001年秋，赵达的“父母”赵盛强夫妇找到了亲生骨肉———孙超，但DNA检验显示赵达并非孙超养父母孙华东、李爱野夫妇亲生。眼见孙华东夫妇和赵达为寻亲人焦急难堪，仗义的赵盛强主动担起了帮助他们寻找亲人的重任，3年来他走遍大江南北数十个城市。近日，赵盛强偶然获知当年孩子出生的那家医院的产科护士长目前在深圳，于是又踏上寻亲路。离开深圳后，赵盛强又来到广州，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讲述“寻亲”心声。　　前天下午，记者在广州火车东站见到赵盛强，见面时他正与串子案的专案组人员分析案情。据他介绍，20多年前的串子案现在已没有多少线索，1998年的一场大水毁掉了通化市人民医院所有病历。但当年的一名产妇回忆，10月29日在通化市人民医院出生了7名男孩。寻找这些孩子的下落，便成了赵盛强的目标。赵盛强了解到，通化在上世纪80年代有大量的人口外流，主要分布在大连、烟台和深圳。为此，他把这三个地方当作了重点寻找方向。也有可能有通化人外流到广州，他也特意到广州来寻找。　　寻觅失望　　当年接生的护士长在深圳？　　据赵盛强介绍，串子案发生后，通化市人民医院一直不愿向家属透露案发时在妇产科工作的医疗人员的情况。不久前，他根据热心人提供的线索到大连寻亲，却意外得知，当年担任该院妇产科护士长的严某如今在深圳工作。赵盛强说，他打听到今年约55岁的严某，5年前从通化人民医院退休后，就来到深圳，在一家医院继续行医。严某的女儿也在深圳某医院工作。赵盛强希望这位20年前的妇产科护士长能提供当时的一些情况，特别是有关赵达身世的线索。“只要有线索，我都会去核实，”赵盛强有些激动，他说，“知道消息后，我立刻收拾东西南下了。”一周前，赵盛强到达深圳，他立刻根据线索走访了可能性较大的10多家医院。“医院大都不愿帮忙，”赵盛强有些沮丧，他说各家医院一听说找的人与通化串子案有关，都拒绝了他的请求。大多数医院的说法是，严是串子案的当事护士长，而串子案正是医疗人员不负责任所致，若公众知道医院雇佣了这样的人，哪敢上门看病。　　赵盛强只好找到深圳当地媒体，希望借助媒体的力量找到严护士长。深圳某媒体调查后发表报道称，经通化人民医院证实，严护士长确实在深圳某医院工作，在该媒体的努力下，深圳卫生部门已同意在本系统内查找。四五天过去了，赵盛强一直没能从卫生部门得到严护士长的消息。前日其黯然离开深圳，来到广州，与本报取得联系。　　昨天上午，记者与通化市人民医院人事科取得联系，得到的信息让赵盛强失望了。该科一名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串子案当事护士长全名叫严玉珍，今年60岁左右，早在5年前已退休，并称严目前仍在通化，在10年前便患上了糖尿病综合征，几年前就瘫痪在床，口不能言，双耳失聪。但拒绝透露严玉珍的地址。而记者在与深圳卫生部门的多位领导核实后获悉，该部门没有接到媒体帮助寻找严玉珍的请求。　　情感失落　　亲儿子总是向着孙家　　与孙华东相比，赵盛强自称幸运，因为他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孙超，但他说自己也有些幸福的烦恼，生活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个微妙的金三角：如何处理同孙家的关系，如何处理和孙超、赵达的关系。赵盛强说对两个儿子的感情有些复杂，“我要公平对待两个儿子，让他们得到同等的父爱。” 　　赵盛强说，经过连环串子事件之后，赵达同爸爸客气起来了。以前在大学上学的赵达每年都要花1万元生活费，串子事件后，变成了2000元，“他不愿花我的钱了，”赵盛强说得很心酸。他说现在每回开车送赵达回学校，下车后要帮助赵达拿东西，赵达一定会抢着说：“爸爸我来。”每回赵达放假回家，赵盛强要去市场买菜，赵达一定会说声：“谢谢爸爸。”2003年暑假，赵达对家里说为了考研，要在学校复习功课，没回家。后来赵盛强才知道，原来整个暑假赵达都在长春一家电脑公司打工。“学生利用假期打工是锻炼，是接触社会，是增长才干，是好事，用得着隐瞒吗？”赵盛强说：“这种善意的隐瞒说明父子之间有些生分了。” 　　赵盛强说串子事件后，赵达开始四处寻找亲生父母，原本可以保研的他放弃学业，参加了工作。他知道儿子是想早点找到亲生父母。　　而他与孙超的关系也很微妙。赵盛强说，串子事件后儿子孙超仍然住在孙家——尽管疼爱他的赵家爸爸妈妈早就为他在赵家的小楼里准备了一个房间，虽然孙超始终珍藏着那把房间钥匙，但孙超一次也没到赵家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住过。他打心眼里喜欢亲生儿子孙超。　　赵盛强举了一个例子，在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组录节目期间，赵孙两家一行人住在海军招待所。在离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赵达先走了。赵盛强早就想体验一下搂着亲生儿子孙超睡觉的感觉，但赵达在身边时他不能这样做，怕伤害赵达。现在赵达走了，不再担心赵达会伤心，所以就在孙超房间里住了一宿。标准房里本来两张床，可是赵盛强偏要挤在孙超的床上，搂着儿子一起睡。　　赵盛强虽然对亲生儿子很喜欢，却和儿子一时半晌建立不起来如同赵达那种父子感情。　　赵盛强要开车去沈阳办事，孙东华夫妇也想搭车同去。孙超偏偏出来阻拦：“干吗要搭人家的车，咱自己家买票坐火车去不行吗？” 　　亲儿子总是向着孙家。　　为此，男子汉赵盛强也没少掉泪。　　赵盛强说：做父亲难，做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父亲更难，做曾经是被别人抱养、后来又认回来的亲生儿子的父亲更更难。　　线索中断　　至少有5家孩子被抱错？　　赵盛强透露，串子案发生后，他与孙家一直都未停止寻找，在2002年秋终于又找到案发日在通化人民医院产下男孩的全家。他说，这是一户朝鲜族家庭，三代单传。经过孙家辨认，怀疑全家儿子可能是孙华东的亲生儿子。“当时一直以为只串了3家，”赵盛强说，“如果全家的儿子是孙家的，那么赵达就该是全家的儿子”，赵盛强以为寻亲终于有结果了。随后，全家家长与赵达做了亲子鉴定。结果疑云又起，赵达不是全家的儿子，“那么串的孩子就不止3家，至少有5家”。赵盛强说，亲子鉴定失败后，全家拒绝孙华东夫妇与全家儿子见面，并且不愿儿子与孙华东夫妇做亲子鉴定。　　记者昨日傍晚与孙华东取得联系，孙华东印证了赵盛强的话，并称2002年秋在通化市政府的主持下，串子案涉及的4家人曾到公安厅亲子鉴定部门做过鉴定，但结果他并不知晓。他说他曾在专案组看过1981年10月28、29日在通化人民医院出生的所有男婴长大后的照片，他一眼就认出全家儿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现在不知道鉴定结果，没法肯定”，孙华东感到无奈。　　赵、孙两人都向记者表示，发现全家可能也是串子案主角一事目前仍处于保密状态中，当地媒体一直没有报道。记者试图与通化人民医院核实此事，但一提串子事件，院方工作人员立刻表示拒绝接受采访。　　官司不断　　不满剧本改编告三家电视台　　赵盛强说，串子案带来的烦恼远不止案子本身，“过些日子我又要打官司”，赵盛强这次告的不是医院，而是三个省的三家电视台。据介绍，串子事件暴露后不久就有影视公司以此为题材拍摄了电视剧《恩情》，去年国内多家媒体对此都有报道。赵、孙两家人早就知晓此事，但去年9月份观看此剧后却震惊，他说在多家电视台播放的《恩情》片首都有孙、赵两家的照片，并注明根据通化串子事件改编。赵盛强说，剧中的“吴家宜”(原型李爱野)刁蛮霸道，与他人有不正当关系；“陶奇”(原型孙华东)在小学时有精神障碍；“江涛”(原型赵盛强之子)上学时早恋，与几个女生关系暧昧；剧中的“赵盛强”情绪低落时和女秘书缠绵在一起过夜…… 　　“直至看到这部电视剧，我们才眼见为实，知道我们被‘艺术’成了这个样子。对我们来讲，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通过法律手段告诉这些制作人，不能拿别人的名誉不当回事。” 　　赵盛强说目前他已对三家播放该剧的电视台起诉，已进入法律程序，不日可能开庭。他此次南来，发现深圳是个极为适合人居的城市，于是放弃起诉，他说，“我要来深圳发展事业，即使我不能来。也要把我两个儿子送来深圳。” 　　昨晚10时半，赵盛强冒着蒙蒙细雨踏上火车，重新走上了寻亲路，他说，4月3日、4日他要到沈阳、本溪两地寻亲，希望能有新线索。　　“通化串子案”概要　　育儿二十载方知非亲生　　1981年10月29日，吉林省通化市民赵盛强的妻子宫克在通化市人民医院产下一男婴。20年后，他们的儿子赵达在大学参加献血时，得知与父母血型不符。费尽周折后，赵盛强夫妇二人终于查明，当时与他们邻床的孙华东夫妇儿子孙超酷似赵盛强。　　2001年2月4日，赵家和孙家六口人到沈阳的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进行DNA鉴定。2月7日，DNA鉴定结果出来了：孙超是赵盛强、宫克的亲生子，赵达与赵盛强、宫克、孙华东、李爱野均无血缘关系。可见当时至少有3个孩子被抱错，当日在通化市人民医院出生的8个孩子都被抱错是有可能的。　　DNA鉴定结果令大家惊诧不已，赵达的亲生父母在哪儿？孙华东的亲生儿子在哪儿？但经过多方寻找，赵达的亲生父母及孙华东夫妇的亲生儿子至今没有下落。　　为此，赵、李两家分别向通化市东昌区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通化市人民医院赔偿360万余元的财产损失和精神损害费。2002年12月18日，法院作出一审判决，通化市人民医院赔偿原告共50余万元的精神损害抚慰金和寻子寻亲等费用。宣判后，原被告不服，均提起上诉。去年7月23日，通化市中级法院作出终审判决，判令通化市人民医院赔偿两个“家庭”6名原告共52万元的精神损害抚慰金等费用。　　赵盛强此次寻亲路线图　　制图／何云　　（图表略，详见报）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钟跃东　　实习生　朱巧燕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谭伟山(除资料图片) 　　图：　　赵家和孙家在接受中央电视台《实话实说》栏目采访时合影。从左到右依次为：宫克、赵达、赵盛强、崔永元、孙华东、孙超、李爱野。(资料图片) 　　赵盛强细述寻亲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