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鹰

　　众所周知，二月河是以历史小说而闻名海内外的，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关注现实的作家，对于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各种问题，他始终热切地关注着。二月河观察现实有一个独特的视角，那就是历史。在他笔下，历史就是一面镜子，照出了现实中的一切不合理之处。二月河散文的这一特点，在他新出版的散文随笔集《二月河语》（昆仑出版社出版）一书中有着显著的表现。

　　对现实的关注来源于作家对于社会生活的热情，任何作家，无论以历史还是以现实生活作为表现对象，都离不开他所处的时代，在散文随笔中，二月河将他在历史小说中无法表现的对现实的观感洋洋洒洒地表现了出来，又将他丰富的历史视野运用到散文创作中，使之别具一番风味。仅看他的一组篇名，如《腐败症与糖尿病》、《社会糖尿病的延伸》、《再谈腐败症与糖尿病》、《撞了永远不能白撞》、《人命至重》等，就可以看出他始终都以清醒的目光注视着现实，以历史为借鉴审视着现实，又以犀利透彻的文笔评析着现实。无论观察历史还是现实，他都有他独特的观察角度，那就是民本。他说：“弱势人群无望的告祝与期盼，永远是我关注的焦点。”因此，他所论及的也大都是普通百姓生存中所遇到的小事，但是，他却能以历史学家的敏锐，从小事中挖掘出隐藏在其中的丰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并予以无情的揭示。这是二月河散文的最显著的特色，也是《二月河语》一书最为光彩动人之处。

　　二月河有着丰富渊博的历史知识以及对于历史的敏锐而独到的见解，这成就了作为历史小说家的二月河。但小说是虚构的艺术，小说的艺术形式多多少少限定了他，使他不能完全将对历史人物的爱憎情感以及作家本人对历史人物的理解表达出来，而散文随笔恰恰在这方面使作家获得了自由，因此，《二月河语》一书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看做是对其历史小说的一种补充与阐释。《〈康熙大帝〉一书的定名》、《雍正与术士》、《我读雍正的〈大义觉迷录〉》、《公民意识，流氓皇帝种种》、《崇祯辞庙录》、《我认识纪晓岚》、《儿子与位子》、《古今卖友记》、《文人无行》等，不但记述了二月河在写作历史小说中的感受以及未在小说中完全表达出来的对历史的观感，而且对我们所熟识的历史人物如纪晓岚等提出了许多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但是，二月河论历史又不是就历史论历史，他也把现实当做观照历史的镜子，因此，他所写的历史散文又有着很强的现实感，对历史人物在几千年封建社会中形成的病态人格进行了鞭辟入里的分析与批判。

　　二月河的散文，就像他本人一样，自由、洒脱。他的散文，大都没有固定的章法，任意而为，率性而谈，纵横恣肆而又收放自如，看似温厚，但藏着很深的锋芒，尤其是面对丑恶的社会现象和畸形的文化遗留，他的鞭挞是深刻有力的，他的讽刺是尖刻而犀利的。因此，读二月河的散文，首先感到的是轻松而有趣，但渐渐地，这些轻松而有趣的话题就不那么轻松有趣，反而显得有些沉重了，这正是二月河的聪明之处，他先是用轻松有趣的话题将你引入到他的思考之中，接着便将他所意识到的深刻的内涵传达给你，使你在不知不觉中对现实生活中也许是习以为常了的事情做出思考与评判。（《二月河语》，昆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