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朝威

　　儿时，学校组织秋游，对景致却没有留下什么记忆，偶尔老师提醒：“枫叶像火一样红”，于是在作文里每人都写有“枫叶像火一样红”，倒是公园的提示牌让我印象颇深。

　　这东西不是路牌或者语录牌之类，之所以引起我的兴趣是因为当年它总是与钱联系在一起。这东西质地一般是木质的，用红或白的油漆写成的，上书：“禁止吐痰，违者罚款两元”或“禁止入内，否则罚款伍元”之类，作为小学生的我们立时规矩了许多，秋游时的盘缠最多也只有几毛。湖里的锦鲤着实诱人，可湖边提示牌写着“严禁垂钓，违者罚款伍拾元”，当时父母的工资加起来也未见得有这么多钱，顿时有触目惊心的感觉。

　　我最大的过错也只是折了几根树枝，被人一通臭骂，搞得面红耳赤。偶有被捉者，被带到一处，说：“把你们老师叫来！”然后老师说些好话，陪些笑脸，被捉者早已鼻涕眼泪弄成一团。将人领回时却不曾见罚款，现在想来，提示牌上罚款二字还是威胁的成分大些。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提示牌就不太谈钱了，只是更显严厉，“请勿动手！”“请勿采摘！”“桔园有炸子！请莫入内！”也算宽容了不少，至少“请勿”比“禁止”感觉好些。由于儿时的教训，对“请勿”仍颇有戒心。

　　后来有了文明礼貌月。

　　近段日子到公园走动蛮多，发现提示牌仍是遍地都有，材质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一色儿的不锈钢，字也换成了蓝色，词句也好听些，“芳草青青，请您爱护”，“小草也有生命”，“美丽的花朵是开给大家看的”，警告的语气也不似以前那般“硬”，“请您把自己扔到湖里的垃圾捞起来”，看上去效果也还可以，甚至还有老师带着些孩子在提示牌边捡拾垃圾。

　　面对绿化带上踩出来的小路和大路，作为一个园林工作者，我常想，是绿化设计不够人性呢？还是人们错解了鲁迅先生对先烈的理解（“世上本没有路……”），唉，看来提示牌这玩意还任重道远，不知那群捡拾垃圾的孩子知道不？

　　我们单位有道一米多高的铁栅墙，上面也挂了一个提示牌，颇蠢：“请别跨越！”我跨得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