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孩子——独生子女意外伤害悲情报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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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4月13日08:34 南方日报 |
报告文学 杨晓升 著 一个个遭到意外伤害的独生子女家庭 一次次饱含血泪和激情的全景式采访 一个个为之震撼为之警醒思索的问题 其实,马秀魁在将这一不幸消息告诉张立军的时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作为张立军多年来最好的同事和朋友,马秀魁知道张立军患有心脏病,经不起外来的严重刺激。所以,在将张晔出事的消息告诉她父亲张立军时,马秀魁竭力地搜索着适当的词句,尽量地轻描淡写:“立军,听说你女儿让车给撞了,咱们赶快去医院看看吧。” 张立军一听,虽不大相信,但也顾不上多想,匆匆地跟着马秀魁赶路。此时此刻,虽然他内心隐隐约约感觉到大祸临头,但同时还心存侥幸。他想:女儿被撞伤了,但不见得会那么严重吧? 张立军是被马秀魁架着走进医院的。一路上尽管他尽量往好处想,但仍然感觉到内心发慌,两腿发软,以至于无力爬医院的楼梯了。马秀魁好说歹说,才说通了医院里的电梯司机,架着张立军坐上了电梯,到了医院的急救室。妻子刘俊玲这时候已先他一步赶来了,是街坊告诉她消息的。 女儿被撞的情况比张立军想象的要严重得多。张晔出事至今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张立军的另一位同事和好友余小云在向我描述车祸的惨状时,仍感到毛骨悚然:“这孩子满脸是血,头发全撇了,脑浆汩汩地往外淌。我一看都傻眼了。立军的同事好友几乎都赶到医院来了,见这阵势都纷纷恳求医生,说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孩子救下来!” 同事和好友都没敢让张立军夫妇进急救用的隔离室,怕他俩受不了。直到医生让看拍出来的X光片子,张立军夫妇才知道女儿已经不行了,医生尽可能平静、同时也明白无误地说,“张晔的生命最多能维持3天”。但夫妇俩仍声泪俱下地恳求医生全力抢救,说哪怕是个植物人也要留下,因为张晔是他们惟一的一个孩子啊!这个已经长到17岁的“惟一”如果都没了,自己这一辈子还会有什么指望呢? 七一一医院的医生是善良而负责任的。手术与护理在这所医院紧张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医护人员以高度的责任感和前所未有的人道主义精神,全力投入了对张晔的救护行动。 一天,两天,三天……张晔的生命之火在风雨飘摇中顽强地燃烧着,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满怀希望地祈祷着这羸弱的生命之火能永久地持续下去,期待着这无限宝贵的青春生命能在医护人员的精心呵护下发生奇迹重获新生,这种祈祷与期待一直进行了9天。当第9天的如血朝霞照常映现蓝天的时候,张晔这盏燃烧了17年零265天的生命之火,还是无情地、令人遗憾地彻底熄灭了。 与张晔一同被撞倒的那位同学却很幸运,虽然留下终生残疾,但毕竟保住了生命。 不该凋谢的花朵我是在距离张晔出车祸的数年之后才开始对她的家 庭及亲友进行采访的。实际上,张晔1999年元月19日早晨出车祸之后,我便在《北京青年报》上读到了张晔出车祸的简短消息。我之所以留意这则简短消息并且小心翼翼地将那则消息保存下来,是因为我早就开始对独生子女意外伤害事件的关注以及与此相关的一系列思考。 从开始关注到进行实质性的采访,为什么有那么长的时间距离呢?我想除了自身公务缠身,其他的原因也许不言而喻。与记忆中一部文艺作品的篇名《不要惊醒死者》意思截然相反,我内心深处一直是诚惶诚恐地不忍惊扰生者的。我这里所说的生者,当然是指那些受难者的家属。我所说的不忍惊扰,则是指不忍心早早地惊扰———当受难家属伤痛未愈的时候,有谁忍心再去触痛他们心头的创伤呢?(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