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美琴

　　南方多雨，雨中别有韵味。特地挑了一个飘着细雨的夜晚，我们来到了曾是梦中的扬州。

　　夜色下的扬州是静谧和优柔的。放下行囊漫步在扬州的街头，杨柳拂过心意荡漾，水上的亭台掩映在夜色中，朦朦胧胧。错落的红灯笼倒映在水面泛着迷离的光，晕染了一池的温柔。

　　夜晚的扬州没有城市的浮躁，少了游人的喧嚣，静静地如一个处子，却又透着诗人的韵味，让你不自觉地去闲庭信步。清冷的夜市没有小贩的叫嚷，只是闲闲地等你去光顾，疑是南方人是否都如此地安逸与祥和？让你不自觉地想和他们去融合。

　　坐在茶楼里，望着窗外的流水，就着昏暗的灯光和友人低低地聊着，时光就这样地溜走。也许只有在此，撩着这一池的春水，倚着闲情花雨，饮着美酒玉露。那一刻，即使无语也是怡然自得。

　　清晨的雾还未散尽，鸟儿开始啼啼地传唱，树梢的绿挂着隐隐的露。满枝的琼花肆虐地开着，就那么地旁若无人、那么地素心妖娆，满满地充盈了我的眼。

　　泛舟瘦西湖，物移景转，清心雅兴，语酣人畅。

　　徜徉“何园”，先为它的雅名而慕：“倚南窗以寄傲”、“登东皋以舒啸”的“寄啸山庄”，不是为那诗词的意境，只为那字面的“寄”与“啸”，想来那何芷该是“寄”这一方之园以“啸”平生所志吧？

　　左一层来右一进，方知入得侯门深似海。船厅内有老人品茶赏茗，悠然自得，闲置人生，让我等尘世俗人望之神往。那鹅卵石铺就的水的波纹，此起彼伏，似见波光粼粼，似听裂岸涛声，让你不得不佩服这无水而有其意，无山而有其情的匠心慧意。

　　古色古香的木楼书香画醇、翰墨飞逸，历代名家的字画被刻于厅内木壁，线条流畅、刀工明快、细致巧妙，更让人心思清静。窄道阔庭寻寻觅觅，转身间迈进主人家的内堂卧室。

　　门旁挂着何芷曾穿过的衣褂，宽床锦被还留着他曾经生活过的气息。几间房的布局设计已不见了古韵遗风，却恍若步入了旧时的西洋，学者的风范一览无余。

　　竹林里透着清幽，默默诉说着何园几百年的历史，绣楼里小小女儿低眉垂目，疾针飞线，繁花美景跃然锦上……

　　行于何园仿佛穿过历史的长河，悠幽地带着丝清凉。出得园来，见行人匆匆、车辆如织方才缓过神来，回到现世。

　　北行数步便又是一番天地，旧式民居的刁家巷便在此处了。小巷曲折幽深，纵横交错。每一个巷口的墙上都写着一个稀奇古怪的巷名，内含之意委实难懂，却又引人深思。沿途见巷口多有古井，井沿被提水的绳索磨出道道深深的痕印，低头探去，井水幽深，清凉透澈。问及当地一老者说是已经不再饮此井水了，只是用来洗衣，心内有深深的惋惜，这天然之水却是现代人无福消受的了。

　　黄昏又至。轻轻地从扬州走过，南方的细雨湿润我的心田，清风吹柔了我的思绪，花儿熏香了我的发梢……突然间，平添了几缕依依不舍的情绪。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5月01日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