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欧盟从15国正式扩大为25国，“大欧洲”的梦想正一步步成为现实。

　　欧盟东扩的政治与经济效应，留待专家学者讨论。记者感兴趣的倒是欧盟扩大后与欧洲一体化很不协调的语言矛盾越来越尖锐以及对其内部沟通越来越重要的翻译作业。

　　欧盟的政策是所有语文一律平等，因此使用本国语文是非常根深蒂固的观念。欧盟没有一种统一的官方语言，沟通多靠翻译来维系。

　　东扩之前，欧盟15国操11种语言，运作已十分复杂，所有的官方文件都必须以11种语言同时发布，因此会员比联合国少的欧盟，反而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翻译队伍。外电报道，欧盟大约有2500名翻译，每年产生120万页纸的翻译量。11种语言的互译结合成110种排列组合，比我们下注万字票顶多是24打的组合，显然复杂得多。拥有近200个成员的联合国，其纽约总部的翻译和通译人数才不过420人。

　　目前欧盟每年花费在翻译上的经费超过5亿5000万欧元。每增加一种语言，欧盟就须增聘起码100名翻译和通译。

　　“现代通天塔”

　　东扩后的欧盟，增加了9种语言。20种语言互译有380种组合可能，欧盟翻译人员因此得增加一倍，每年消耗在翻译上的纸张将达到250万页，花在翻译上的经费将扩大到8亿欧元。单是欧洲议会，就有约三分之一工作人员是文字翻译和口头翻译。但市场供不应求，据报资深翻译每天的酬金是660欧元，怎不羡煞本地同行？

　　这次增加的9种语言都是小语言种类，例如立陶宛语、斯洛文尼亚语、马耳他语、拉脱维亚语等，翻译时往往需要以第三种语言为中介语，既加重了翻译的负担，也难忠于原意。一旦第一关翻译出现失误，其他所有的翻译将不可避免的跟着错。

　　许多小语种的翻译得等其他小语种翻译成英语或法语，再把它翻译成本语种，这一来，同声传译就不可能真正“同声”。外电说得好，在欧洲议会进行辩论时，“一个笑话可能要经过几秒钟才会听见笑声。”

　　欧盟内部语言矛盾因此更加尖锐。这几天不少外电，都把扩大后的欧盟比喻为现代通天塔(Tower of Babel)。

　　据圣经创世纪记载，古代巴比伦城巴别建塔者企图把高塔建到天庭，触怒了上帝，导致人间出现多种语言，彼此鸡同鸭讲，难以沟通，通天塔因此也建不成了。巴别后来就成为多种语言无法沟通的代称。

　　记者入行几十年，老听说科学家有信心以翻译机器取代人工翻译，省时省力，但都得个讲字。最雄心勃勃的莫过于七八年前德国科学家开发的一项计划，打算以电脑软件提供即时的口语翻译。

　　有数十个学术与工商机构参与计划，包括西门子、国际商业机器与飞利浦等大科技公司。然则，听说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把德语和日语中的简单约会句子翻译成英语。

　　机器取代人工？

　　后来传说可能通过手机接通大型口语翻译机器，也不了了之。日本今年发明了一种掌上即时传译工具，字库里储存了5万个日本字和2万5000个英语旅游词汇，但也不过是应付俚语和日常闲扯。俄罗斯也发明了口袋型的语音翻译器，可以辨认3000个涵盖旅行者日常的饮食和购物等方面的词汇。

　　这些发明只能说是灵便的玩意儿，始终登不上专业翻译的殿堂。国际组织和会议的文件翻译和口译到目前还是得靠人工翻译，机器取代人的日子遥遥无期，翻译工作者始终是任重道远。

　　元人刘因诗作《读史评》有云：

　　纪录纷纷已失真，语言轻重在词臣。

　　若将字字论心术，恐有无边受屈人。

　　讲的是史臣著书，史臣心存良直，言必有据，事必有证，但其人的气质品格可能在下笔措辞的或轻或重中走样，如果后人就根据史臣这字字句句来评论古人心术的正邪，不知有多少人要受委屈呢。

　　今日搞翻译尤其是外交通译的人何尝不也是战战兢兢，即使是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翻译，一个疏忽或用词不当词不达意，可能让翻译对象蒙上不白之冤。

　　“失落的翻译”

　　说完翻译正事，接着讲几个轻松的翻译笑话。以下是中国外交部资深翻译雷宁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已无从考证：

　　撒切尔夫人访华，在酒会上，中方的人对她说：“你看着气色很好。”

　　翻译：You look great.

　　撒切尔夫人：I wear well.

　　翻译：“我穿的好。”

　　中方只好接着夸：“你的衣服颜色很好看。”

　　翻译：The colour of your dress is beautiful.

　　撒切尔夫人：Its the color of my party.

　　翻译：“我出席晚会才穿这个颜色呢。”

　　其实，翻译完全会错意，撒切尔夫人这两句话是说：“我这人经得起折腾。”和“这是我的党(保守党)的颜色。”

　　在另一个酒会上，有人跟中方领袖寒暄：You look great.

　　翻译：“你看来气色很好。”

　　中方领袖：“哪里，哪里。”

　　翻译：Where? Where?

　　再说一个类似奥斯卡得奖电影Lost In Translation日本翻译言简意不赅的故事：

　　一位美国人到日本演讲，请日本人做翻译，会场座无虚席。美国人一口气讲了15分钟，但那日本人只翻一下就完了。美国人觉得奇怪，但不好意思问，便继续讲了15分钟，日本翻译又是几句话就翻完了。美国人再讲10分钟便结束演说，而那日本人一句话就带过去，听众们热烈鼓掌。美国人非常好奇，想知道日本翻译怎么那么厉害，就去问台下的朋友，翻译是怎么翻法？他朋友说：

　　第一句：“到目前为止，没什么新鲜事可听。”

　　第二句：“我想到结束前都不会有什么可听的。”

　　第三句：“看吧，我说的都没错吧！”

　　有人说：“翻译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翻译是万万不能的。”

　　但上述翻译，不要也罢。（来源：联合早报；作者：公孙笑 原标题为：语言轻重在词臣（有删节））敬请关注：中新华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