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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制作:励志书《直来直去》 葛红兵最真自述(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14日09:51 人民网
作者:葛红兵
  当代世界出版社2004年4月出版

  本书要点:

  l一个博士的成长经历:一本适合中学生阅读的励志书

  l葛红兵真正的自述

  l对小说《沙床》、《我的N种生活》的再解读

  l葛红兵再批鲁迅、钱钟书

  l葛红兵、王朔南北侃文学

  l葛红兵谈巴金:中国人的“求真意志”和“忏悔精神”

  l呼吁“批评的宽容”

  作者简介:

  葛红兵:当代著名学院作家,拥有博士学衔及上海、伦敦、新加坡三所大学教授、研究员等职务。在韩国、德国、中国大陆及台湾等地出版长篇小说5部,随笔集《现在活着》、《人为与人言》等6部,另有多卷本《葛红兵文集》面世。其作品《沙床》、《我的N种生活》、《未来战士三部曲》等长期荣登中国大陆多种畅销书排行榜。

  内容简介:

  《直来直去》是葛红兵真正的自述,是他献给大中学生的一本励志书。葛红兵以谈话的形式,讲述了从一个农家孩子成长为博士、大学教授的曲折历程,真诚、坦率地进行自我剖析,尖锐、大胆地进行社会批评,出语犀锐、放达,展示了一个学者对社会的深刻思考、一个作家对生命的独特体验,现身说法式的言说,让本书始终洋溢着生命作者对生活的热爱、对不断自我超越的渴求,是今年难得的适合大中学生阅读的励志书。

  本书还收录了葛红兵与王朔、邓一光、刘醒龙、刘川鄂等作家、学者的系列对话,众人在谈话中,纵论历史是非,横批当代社会问题,对鲁迅、钱钟书、沈从文、金庸、王小波、莫言等的作家、文学家的价值进行了探讨,提出了“鲁迅:被误读的大师”、“钱钟书:被神话的大师”、“金庸:被拔高的大师”、“中国文坛对王小波不公平”、“王朔:我不能走向自己的反面”等新锐、独到的观点,其中不乏极富启发性的见解。同时,葛红兵在本书中对他的小说《沙床》、《我的N种生活》进行了完全、深刻的解读,让读者可以从而全面的了解葛红兵其人。

  作者的话:

  我是直性子,不会掩饰自己,一切都直来直去。直来直去有好处,畅快……好的谈话让人畅快,那个时候人的心里是暖的。

  ——葛红兵
相关评论:
  葛红兵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批评家,还是一个热情的思想者。他赋予了思想一种罕见的感情力量。书中众多从日常生活深处发现的令人惊讶的智慧,正是这种力量在他的内心长驱直入的结果。他非凡的才华、深度和创造性,我以为,在他同时代的学人当中,并不多见。

  ——谢有顺(批评家)对自我灵魂的无情撕裂,对苦难记忆的深情回眸,对历史命运的独特反思,对生存意义的无限追问,构成了葛红兵写作的潜在动机。它以一种心灵史的方式,充分展示了人作为一种历史的存在、文化的存在,既具有许多丰富的异质成分,又具有许多共通的人性劫难。

  ——洪治纲(批评家)

  葛红兵是中国文坛极为活跃的青年学者,上世纪90年代便有“北有余杰、摩罗,南有葛红兵、谢有顺”之说。他的学术活动范围广泛,涉及中国现代思想史、文学史学、当代文学评论及广义文化学、人类学研究等多个领域;他的思想更是新锐大胆,1997年他提出“相对主义批评观”引发重大争鸣,2000年初的两个“悼词”引起文坛强烈的批评;争论本身说明在这位年轻思想者身上,的确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活力。

  ——王干(评论家)

  信念是什么?它的根生长在什么地方?我的目光漫透《直来直去》,看到的是处处燃烧的是“信念”火焰。作为教师的他,注重“信念”教育,注重培养学生的“个性、自由和爱”。他痛斥当前的教育重视教育,忽视人文教育;他痛心孩子们的想象力被扼杀,写科幻小说《未来战士三部曲》开发小学生的想象力;他真诚地劝慰大学生们不要太现实太功利,总是忙考证、学外语,却没有了大学特有的浪漫。没有信念的他们最终会“贫民生活的反面,成了真实生活的敌人”。我想,有了信念,我们就有了一切的可能性,或许就是葛红兵的秘笈,也是这本书的秘笈。

  ——陶佳(上海某中学教师)

  当我手捧《直来直去》时,目光漫过媒体制造的幻象,拨开流言滋生的迷雾,一个真实的葛红兵渐次向我敞开。直来直去,多么简介明快、干脆利落的表白。本来,言语的生命就来自他的直白,是心与心的抚慰,是思与思的真诚碰撞,是情愫和情愫之间的相互倾听。谈什么呢?谈学问,谈名利?不!直来直去地谈做人,谈人之为人本身。在这场思想和情感的盛宴里,葛红兵敞开了自己,回忆他的乡下和不一样的童年,诉说曲折而传奇的求学经历,讲述自己的学术思路,痛斥文坛批评的缺席,敞开自己的创作动机,呼吁“信念”教育时代的到来,阐释中国人思想的底线,等等。这不是一般的知识性的谈话录,而是一个成功青年的成功秘史,是一部关于信念的求索之书。

  ——张樊(华东师范大学学生)

  “我和这个世界不和,而残酷的争端才刚刚开始。”读罢葛红兵的新作《直来直去》,这句话就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葛红兵直言不讳表达了他对现实的不合作,他要决斗,可对手是谁呢?是庸见、是陋习、是一些教条和陈规。他好像陷入了无物之阵,就像当年的鲁迅,单枪匹马和这个“世界”对着干。但是,平心而论,对真正热爱中国文学的人来说,谁能否定他的真诚呢?你又怎能不佩服他的勇气呢?从根子上为文学找病症的人,当今有几何?我相信,比他洞明的大有人在,可是,有勇气说出来的却少之又少,葛红兵就是皇帝新装中那个说真话的小孩如果,我们不仅和这个世界不合,我们和自己也不和,就像葛红兵那样。我想,我们就不会当心自己被异化,不会当心我们生活在一个异化的世界。恰恰,这才是我们的世界最需要的。

  ——陆永(复旦大学研究生)

  目录:

  第一辑 像孩子一样说真话

  在自然中领受孤独的乐趣

  海子所歌唱的自然跟梭罗有异曲同工之妙

  追寻一个人的江湖

  我和这个世界意见不和,而残酷的争端才刚刚开始

  农民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像那个小孩一样,把真话说出来就行了

  “乖孩子”、“好孩子”是大人们的精神鸦片

  想象的权力、试错的权力、质疑的权力:人的基本权力

  童心、爱心、好奇心

  你想要什么?你想干什么?

  摘掉中产阶级眼罩

  颓废有时是斗士之剑

  那个非人的言语

  我如何才能目睹它

  第二辑 童年的意义,要经过反复发掘才能知道

  童年的意义,一个人的一生要经过反复发掘才能知道

  我曾经试图成为一个诗人

  把自己锻造得更像一个城里人

  我们有没有说尼采作秀

  母爱和父爱不值得歌颂

  写作和生活一样都需要实验

  第三辑 快口评天下

  鲁迅:被误读的大师

  钱钟书:被神话的“大师”

  金庸:被拔高的“大师”

  中国文坛对王小波不公平

  沈从文对我们思考文学家在中国的命运有帮助

  莫言及其待解问题

  刘醒龙:文学能给乡土什么

  王朔:我不能走向自己的反面

  第四辑 “永恒”留在原处

  “永恒”留在原处,我们将随流而逝

  小说是命运的礼物

  对于人来说,死比爱更本质

  情色已经退却,只有冷酷的激情

  我要写出路遥式的作品

  文学不会死亡,因为文学不需要出路

  真正的学者应该是时代的良知,只会为内心的“真理”写作

  我相信这个时代对文学和艺术的理解力

  巴金象征了中国人的“求真意志”和“忏悔精神”

  人是在死亡之路上挣扎的动物

  我是那只叫DAN的猫

  我应该在更高的层面上透视命运

  环境只对生存有意义,对思想没有意义

  写作可以安慰人的灵魂

  呼吁“批评的宽容”

  我的爱情观:不应为个人幸福而结合

  第五辑 中国思想的底线

  启蒙不仅改变了我们的社会架构,也改变了我们的知识、信仰和感情

  想象的异国:谁制造了我们对异邦的想象

  心理过程:想象异邦

  走出国门的人:双重的想象

  阅读中的异邦:思想建构起来的“神圣”之塔

  强烈的感情:在“此国”与“彼国”之间

  谁在传播关于西方的知识

  中国人的“西方学”

  西方的外表/西方的内核

  封闭的视角/开放的视角

  西方人看中国

  中国人看西方
内容节选:
  “乖孩子”、“好孩子”是大人们的精神鸦片

  我做过小学教师、中学教师,我对少儿有了解,我知道中小学课堂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大学里教书,接触很多大学生,在我看来,他们是不健全的,尤其是在思想和感情上,根子在哪里呢?在中学、在小学的课堂上。

  我为什么要写科幻小说呢?我想看看我们的青少年朋友,和中小学里的朋友说几句知心话。有的人说,你这么年轻,已经做了教授了,还写什么小说呢?我是为人工作,不是为职位工作,幻想是个载体,通过这个幻想,我可以和你们这样的少年人交流,它可以让我跨越年龄。我要告诉少年朋友,想象力很重要,比“对和错”还要重要,我要告诉少年朋友,科学意识很重要,不要单单只有“技术”意识,把科学当成工具,那只是“技术意识”。

  ……

  我们从小被要求做乖孩子,在家里家长这样要求,在学校里老师这样要求。我们的课堂上,老师是神,是真理的化身,对错的标准。上课的时候手臂别在后面,只听老师说,不能自己说,老师是权威,我们在课堂上不能随便插话,不能随便回答问题和提出问题,我们不能在课堂上犯错——回答错了要受老师的批评甚至责骂,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怎么能培养出想象力丰富,有质疑、探索精神的学生呢?这样的课堂只能培养老师的虚荣和自信,不能培养学生的自信。

  想象的权利、试错的权利、质疑的权利:人的基本权利

  人没有想象力、试错的权力、质疑的精神,怎么行?人没有幻想是不行的,没有那个摔死的想飞的人,人类就不可能登上月球。我要对少年读者说:你有多大的想象力,你就会有多大的成就,“你想象水,地上就会有水”。我写科幻小说,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想象力的模本,50年,100年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但愿大家有机会分享我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

  我为什么要写科幻小说?我要大家建立的是“科学精神”,而不是“技术精神”。科学是一种比技术更为本质的人类精神。为什么“五四”以来我们一直在喊“科学”救国,但却不成功?因为我们把科学当成了救国的工具、致富的技术。清华大学有个刘海洋,用硫酸水喂熊,他说,他要试验一下看黑熊喝了硫酸水后有什么反应。他的同学为他辩护说“刘海洋是在做科学试验”,这是典型的对科学的亵渎。

  童心、爱心、好奇心

  我对我自己说我不能仅仅作为一个作家,一个教授写作,我要作为一个曾经的小学教师、中学教师为学生写作,我要用童心、爱心,用好奇心、想象力写作,把这些重新给孩子。严酷的技术主义教育已经走向极端,而人文主义的教育却是如此缺乏,这只要我们看看,中小学生家长和教师只鼓励孩子读教科书,反对甚至禁止孩子读文学作品、艺术作品的情况,就知道了。我要反对技术主义,希望孩子们热爱的是科学而不仅仅是技术;反对功利主义,希望孩子们能用人文眼光看待世界,我尤其重视想象力……

  科学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人,是整个世界。是让我们更加爱人,更加爱地球,爱地球上所有的生物。不是让我们变得更残忍。但是,我们常常会忘记了这一点。我在小说中提醒我们的少儿读者要注意这一点。我们制造了机器人,但是,我们只是把它们当成工具,没有把它们当成朋友,我们的工具迟早有一天会反对我们,因为我们压榨它们,我就写了机器人反过来统治人类;但是,我们的朋友是不会反对我们的,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把一切当成我们的朋友,我们把大自然当成我们的朋友,大自然就会给我们馈赠,不会戕害我们。现在呢,我们没有把大自然当成朋友,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找不到星星,因为空气污染了,天空灰蒙蒙地一片。我们把黑熊当成我们的朋友,黑熊就不会灭绝,它们就能给人类带来生物多样性,这个世界就会非常丰富、有趣。对待克隆人也是如此,我们如果是出于实验的目的,出于自我繁殖、自我复制的自私目的制造克隆人,那么便会给克隆人带来无尽的痛苦。

  我在我的科幻小说“未来战士三部曲”中写了一个故事,人类把太空世界想象得过于黑暗,总觉得外空的太石星人会来抢占地球,于是,他们制造了一艘飞船炸弹,飞船只要接近太石星便会自动爆炸,实际就是自杀性炸弹了,但是呢,人类不告诉飞船的驾驶员真相,他们怕这些飞行员反悔。他们让这些飞行员蒙在鼓里,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当炮灰。结果呢?太石星人很友好,有时候我们会发现,我们的敌人并不那么多,倒是人类自己对自己人非常残忍。科学是和人道结合起来的。九一一事件,那些参与劫持飞机,撞向经贸大厦的人,他们会开飞机,是不是就是有科学头脑的呢?不是,他们只是懂了开飞机的技术,根本不能说懂科学。相反,他们是在用技术亵渎科学。

  农民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生我的时候,正好是1968年,我父亲觉得非常热烈的时代就要来了,希望用他自己的孩子来纪念这个时代,所以给我取了一个很有时代感的名字——葛红兵,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名字给我的暗示很重要,就是信念,要有战斗的精神,所以我一直没有放弃它,我用这个名字直到现在,也将永远用这个名字。

  ……

  大学的时候我是特别自卑的,因为我身上带着非常沉重的土气,黝黑的脸庞,因为我特别喜欢夏天在阳光下跑,我喜欢那种激烈的、刺激的阳光,在阳光底下晒得漆黑地去上学。城里女孩儿的连衣裙盛开在我的梦里面,使我摇摇欲坠。那个时候我就想,我跟他们是两个等级的,我要跨越这个等级,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我自己进行训练,我要把我自己训练成一个比城里人还城里人的人,结果矫枉过正。那个时候我讲话特别文明,一个脏字都没有。第二个,我着意训练我的普通话,那个时候我就说,我希望我是没有故乡的,因为每近故乡我都为我自己感到凄凉,但是,随着我真正的精神上的成熟,我觉得这个做法是不对的。

  ……

  从那以后我开始认识到我的出身在我的血液里面,所以,我的精神那个时候开始回来,回到什么?回到我出身上来,我说,我永远是个农民!我坚定了这个东西。我说,我是个农民,叫我农民,这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钱钟书:被神话的“大师”

  钱钟书是一个横贯了现代和当代的学者、文学家。目前对他的评价非常高,什么“20世纪最伟大的学者”、“文化昆仑”,还有人创立了什么钱学。钱钟书也成了一尊神。他是通过学问而成神的绝少的几个人之一。评论一个文学家要看他在审美创造上对时代有没有独特的贡献,他有没有对一种语言的文学创作贡献出独特的什么图式。评论一个学者,则要看他在思想上对时代有没有做出独特的体系性的解释。从这个角度上讲,不论是对一个文学家还对一个思想家要求都是很高的。我想侧重于从思想角度来谈谈作为一个学者的钱钟书。学者有两类。一类是知识者,就是继承了人类以前的知识,然后传播知识,他自己虽丰富了知识大厦但没有奠定新的大厦。另一类,对世界有独特的解释体系,他们系统性地思考这个世界的始源问题,提出一种独特的、体系性的学说,因而称为建构性的思想家。钱钟书属于前者,他是知识大厦里的梳理人,又是一个传承人,但他没有建构自己的思想体系,这样一个人物在中国当代获得了这样高的地位和评价,从正面讲我们可以肯定钱在知识上所达到的成就,但从反面讲我们可以看到20世纪中国思想史上的荒芜。20世纪中国思想史没有对世界思想史,甚至中国思想史构成新的冲击,没有可以鼎足独立的人支撑起20世纪中国思想史的大厦。在这种情况下,钱钟书的被高评不是一种荣耀而是一种悲哀。

  王朔:我不能走向自己的反面

  葛红兵:您是新时期以来中国文坛最具争议的作家之一,您的小说无论是在创作观念还是在语言上对当代文坛都有颠覆性,您的思想观念对中国当代社会也构成了巨大冲击,许多中国当代文学事件、中国当代一些重要思想事件也与您有关,比如“新市民小说”、“人文精神大讨论”,关于您的争论之广泛和持久,对于您的评价之矛盾和对立,在中国文坛上几乎前所未见,这一切甚至构成了中国当代文坛独特的“王朔现象”。因特网上关于您的条目有9万4千多条,是一般中国著名作家的3到4倍。国内外对您的研究也非常之多,我看到的以您为研究对象的博士论文、硕士论文不下10本,国内关于你的论文以及专著更多,总的来说,海外研究者对您的评价比较高,国内研究者许多人则低估了您的价值。在我看来,您(在文学领域)和崔健(流行音乐领域)构成了中国新时期以来最重要的文化景观,代表了一代人的精神取向和价值选择。当然,这一切现在还远没有到给出定论的时候,不过我还是想借此机会听听您对这一切的看法。

  让我们从您自身开始吧。您在2003年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文集自序中提到“这几本书都是10年前或更早的时候写的,那时我自以为是,相信很多东西,不相信很多东西……”,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相信的”和“不相信的”都有什么?

  王朔:一一说有点罗嗦,也没什么新鲜的。我这样讲其实是有感于自己的变化,有一件意外的、纯属个人体验的事情改变了我,可以说开启了我的视野,看到了很多古老的传说的东西,由不得我不信。过去我基本上还是一个功利主义者,现在似乎正在堕入虚无,这个下降还在过程中,一时我也说不清最终落在何处,希望不会落回原处,也未必。我正在写这个变化,也许几年后才能回答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葛红兵:西方一些研究中国社会问题的学者认为您的小说以“最现实的姿态”叙写了中国社会存在的问题,您写出了一代人的精神状态,您本人怎样看待这种评论?您认为您的倾向在什么意义上说是有代表性的,又在什么意义上说是没有代表性的呢?在我看来,许多中国读者对您是有误解的,因为您最最热爱的是笑谑,在中国当代文坛上我们甚至可以夸张一点说您是少有的充分掌握了“笑”的语言技巧,理解了“笑”的解构、抵抗功能的作家,您发现了“笑”这个游戏诸神的秘密武器。然而也正是在这点上,中国的读者常常是缺乏理解力的,他们不能理解“笑”的隐秘精神,常常把“笑”看成是市井气、流氓腔,对于您的“流氓作家”、“痞子文学”的评价可能也来源于这种误解,许多人被您的“坏笑”吓坏了或者迷住了,不能深入到您的内里,这方面中国最能理解您的可能是王蒙,他是个有智慧的作家,你说是吗?你能接受王蒙关于你的说法吗?

  王朔:他当然是有智慧的作家,但是因为他称赞了我,甚至在某种程度连累了他,我也就不便公然回应,这会把我们同时降低到那些人的水平上。我更乐意回应批评者,因为那样无所顾忌。说来矫情,我确实怕听好话,哪怕是有保留的好话,可能是成长经历造成的吧,现在似乎也专有一类文章是这样的,前人提携后人,后人感念前人,都很真诚,说着说着就肉麻了就党同伐异了,每当看到这类文章我总要提醒自己,可别像他们那样。——挺不容易的。

  我是在自己的生活氛围中写小说的,一直如此。写的时候纯粹出自私心,毫不也无从考虑发表后的效果。你讲的那些“意义”,我也没想到,从保持完好创作心态的功利角度想,我也不能重视这问题,那样会不由自主地为别人去写,试图影响别人的心灵。你说我有代表性,那我就要警惕了,我一直努力抵制别人的影响,不惜坚持幼稚的观念,我不能走向自己的反面。我觉得当作家最危险的就是当“代言人”的生理冲动,这样想的作家都走上了邪路。人只是表面相似,如果说我“写出了一代人的精神状态”,不如说写出了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是什么状态。这也涉嫌自夸了,如果不用“一代人”这类概念,也许就可以避免这类怎么回答都不对的问题。

  你真的认为“痞子文学”“流氓作家”是误解吗?我倒是觉得这评价很准确。

  葛红兵:一些评论家把您的小说归类为“新市民小说”(李劼),也有评论家认为您的小说叙写了“中国渐成的民间社会”(陈晓明),请问您个人怎样看待这个问题?您自己认为您写作的姿态是“民间”或“市民”的吗?

  王朔:我总不能说自己是“庙堂”的“贵族”的。应该是吧,“民间的流氓”“市民的痞子”。

  葛红兵:谈谈北京吧。北京给了你什么呢?有人认为您小说的语言和结构具有后现代主义的色彩;不过我不喜欢那些套用“后现代”概念的人,我宁可认为那些语言和结构特征是北京给你的,而不是什么“后现代”给你的,是北京的语言文化锻造了您的创作吧?我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在小说这种文体上,北京作家和外省作家不在一条线上,北京作家的语言感觉以及对叙事的理解和外省作家几乎完全不一样,北京作家有非常独特的小说“天性”,它直接构成了小说的腔和调(它不仅是一种语言方式,还是一种精神气质),这种腔和调外省作家永远不会有,余华现在也在北京,但是他不会有这个,现在看来这个腔和调哺育了您,成就了您,您得到了北京的地气。但是,也可能这个特质会束缚您,最近几年您在创作上的沉寂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呢?迄今为止,您的小说大多还是以一个人为主人公,以一个人一生中的一个段落为框架的,为什么呢?您是否考虑过把一个人的一生甚至几代人的人生纳入到一个小说里,把多个人的群像作为你的描写目标,把现当代史的标志性事件作为主题或者直接就以“北京”作为目标加以关照?

  王朔:我在北京,就不特别感到北京的特别。因为这个腔调对我来说是惟一的,所以我也无法改,不管这里有更大的自由还是更大的束缚。我这几年没东西是因为我在上述所说的变化中,可能还要若干年才构成写一部小说的基础。我写以前那些东西有30年的生活经验,这才几年,我不急。老实说我现在很否定我原来那些东西,现在一写,才发现原来有多不自由,为发表写作有多装腔作势,几乎笔笔都在伪装自己。说来惭愧,写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发表是写作最大的束缚,放下这个包袱,立刻自由了。我一直在写自己的一生,这就够我写了。

  葛红兵:您在《身后一片废墟》中说您不想再写那些与您无关的东西了,不想再为金钱、信仰、读者、社会需求写东西了,如果再写您将只为您心目中惟一的读者——您自己写作。《看上去很美》是不是您为自己写作的作品呢?看得出来,你很重视这部小说,可能读者的反映让你有些失望了。最喜欢您自己的哪部作品?为什么?许多读者凭直觉把您当纯情作家,他们最欣赏您的爱情婚姻小说,也的确您许多作品在这方面特点明显。看得出来,您对几乎所有的外部问题持怀疑态度,说您是个怀疑论者也许不过分的吧?但是,您却相信爱情。这一点和您作为反叛偶像的色彩很不协调。您自己是怎么给自己定位的呢?

  王朔:《看上去很美》是我为自己写的,所以我不对读者的反应失望。我很高兴通过这部小说摆脱了一部分读者,没有读者想读者,读者太多太杂也是负担。

  我写那些爱情小说时并不相信爱情,这是我伪善的地方,为读者写作就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是刚相信爱情的,就在前面我说过的那个变化中看到的,我这才发现我过去对爱情一无所知,还恬着脸写了那些爱情小说,真是欺世。如果有工夫,我会再写一次爱情的,不感人的。

  我反叛吗?我怎么觉得我比谁都正常。过去那个中国太反叛了,反叛到人人荒谬的地步。

  这句话真把我问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要给自己定位,大家不都在天天变化么?想好好看看自己立刻就感到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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