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山兵正在地里耕作。 本报记者陈娟摄
本报记者 陈娟
5月11日下午，记者来到云南省巧家县老店乡法土南村，去找一个12岁的叫康山兵的孩子。同行的法土南村小学的老师介绍，康山兵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年年都在班里名列前茅。2003年夏天，刚读完小学四年级的康山兵辍学在家。“这个娃娃不读书太可惜了，我们也来劝了好多次，他每次都是含着泪水送我们走的。但他家确实太困难了，没得办法。”
车开到村委会后，已经无法再往前开。村支书很无奈地告诉我们，“巧家县是国家扶贫工作重点县，而法土南村又是县里出了名的贫困村。路全是山路，进村、出村都要出上一身大汗。”沿山而下，走了40多分钟的山路后，村支书指着山沟里的两间砖瓦房说，“那就是康山兵家。”
走到砖瓦房前，一个黑黑瘦瘦、个子小小的男孩正在猪圈里喂猪。看到我们，康山兵很腼腆，放下手中喂猪用的大勺，不声不响地给我们搬来了凳子。砖瓦房是土木结构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屋里除了床，没有其他的摆设；猪圈里，躺着两头猪，旁边还拴着一头小毛驴；有两亩地，种着包谷和洋芋———这一切，就是康山兵家的全部财产。
“我爸在整地”，说完这句话，康山兵就站在旁边，低下头，沉默着。康山兵家原本有3口人，前年夏天，患病多年的母亲离开人世，留下了1400多块钱的债。母亲去世后，伤心的父亲也大病了一场，身体很快垮了下来。
村支书把在地里干活的父亲康绍全叫了回来。今年40出头的他，头发已是花白，神情十分憔悴。康绍全告诉记者，家里每年可以收600多斤包谷和两三百斤洋芋，基本上刚够父子俩的口粮；山路不好走，毛驴是用来驮东西的；养了两头猪，到了年底可以卖些钱，“一年下来，总共也收不了600块钱。”而这600块钱，要买来年的肥料、要支付康绍全一年200多块钱的医药费、还要担负家里一些必要的开支……这样算下来，康山兵一个学期近100块钱的学费，就成了康绍全天大的难题。2003年上学期一结束，在法土南村马鞍山小学读四年级的康山兵哭着被康绍全拉回了家。
如今，辍学回家的康山兵在家里要喂猪、做饭，有时候还要帮父亲整整地。康绍全说，娃娃很懂事，上学的时候，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做好早饭、喂完猪后，就走上六七里的山路去学校；现在不读书了，在家里也很勤快，从来不提学校的事。指着外屋墙上贴着的几张奖状，康绍全说，“娃娃读书成绩好，年年都是前几名，只是家里确实没得钱，供不起啊。”记者问康山兵还想读书么，他看了看父亲，沉默地摇着头，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们离开的时候，康山兵悄悄跟了上来，对记者说，“嬢嬢（云南方言：阿姨），刚才我是怕我爸不高兴，其实我想回学校的，我还是想读书！”老店乡联校周校长说，全乡像康山兵这样辍学的孩子有60多个。
《人民日报》 (2004年05月16日 第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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