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新市场经济：首都平壤在不动声色地发生转变(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16日11:16 中国新闻网

　　购物热潮、广告活动、贸易往来和各式赚钱新招，在朝鲜首都到处可见。尽管朝鲜社会问题累累，但观乎今天平壤不动声色的转变，很可能是朝鲜迈向市场经济的第一步。

　　每逢假期，开业半年的平壤乐浪区统一市场内，千多商贩忙得不可开交，数以千计消费者拥挤其中，摩肩接踵。一排排紧紧扣接的摊档摆满各式小食、布匹、电器、洋酒、本土苹果、桃子和进口菠萝……来自中国大陆的衣服价廉物美、新加坡的啤酒和泰国的洗洁精备受欢迎。购买力较高的顾客，则徘徊中国制造电视机和洗碗机摊档前，如果想买块新手表或者电须刨，中国进口货也是首选。

　　平壤初尝自由消费

　　自一九四五年以来，朝鲜一直奉行严苛的国家计划经济政策，直至两年前政府才宣布系列开放改革措施，让二千二百万国民———贴切地说，是首都二百二十万市民，初尝自由消费乐趣。

　　不过，国家仍有不少忧患。粮食短缺、国民长期营养不良、基本建设破毁失修……还有，朝鲜的核计划在国际上备受争议，这些因素恐怕势将拖慢朝鲜经济发展步伐。

　　经济改革气息有迹可寻。街头面貌一新，个体户成为新兴社群，这边厢老妇把农产品驮在自行车上贩卖，那边厢老伯蹲在路边给人修鞋。行人路上还有些用木板纸皮架起来的临时小摊档，贩卖饮料、香烟、糖果……这些街头摊档跟刚才统一市场内的摊位一样，由国家旗下企业、工、农组织或合作社经营，不过，商品价格则由市场———而非国家决定，消费者用现钞(而非配给票据)购物；商贩可自行决定赚多赚少。

　　尽管消费文化已在朝鲜萌芽，手机之类的时代商品仍不多见，倒是在一些酒店大堂内，手机主急不及待地炫耀这种身份象征。泰资电信公司LOXLEYPACIFIC目前正与朝鲜政府合作，开发手机网络。

　　汽车广告首现街头

　　去年十二月，平壤史无前例地出现首个广告活动：“哨子”汽车广告牌竖立街头，汽车用的是进口韩国再转输朝鲜的意大利快意车厂部件，由南浦市朝韩合资厂装组，售价八千欧元，合九千五百二十美元(欧元是朝鲜对外贸易官方货币)，显然超越大部分朝鲜人的消费能力。今天平壤街头最常见的，仍是日本和中国的二手车。

　　世界粮食计划负责官员里察.拉根称，朝鲜的消费市场正发展壮大，供应商品不断增多。

　　朝鲜是在二○○二年七月开始对外开放的，自此街头汽车和自行车数目日渐上升，国民所穿的衣服亦由灰灰黑黑变得色彩斑斓起来，有些青年人爱上网球帽，更多儿童爱穿活泼米奇老鼠图案T恤。

　　朝鲜真的效法中国和越南，迈向自由经济吗？答案至少有三个：改革不明显，自由经济道路走不成；改革明显但并非不可逆转；落实改革不走回头路！

　　持第一种看法的有美国布什政府部分高官，他们对目前朝鲜这种新面貌不以为然，认为朝鲜不会引入任何大刀阔斧的改革，朝鲜始终是亚洲区和平的障碍，对朝鲜必须步步为营。

　　持第二种看法的，包括约翰斯.霍金斯大学华盛顿尼采高级国际研究学院的唐.奥伯多尔夫，他认为朝鲜今日进行经济改革，只是出于外交形势需要，无人敢保证这种经济改革不会逆转，目前尚难确定朝鲜开放政策能否促进朝鲜发展对外经济关系，并取得国际金融机构的支持。奥伯多尔夫说：这种经济改革只在核僵局纾缓的气候下出现。

　　朝鲜进行经济改革不遂，政策逆转的例子并不罕见。数十年来，“农民市场”政策几番起落，政府一时间批准农民自由贩卖农产品，一时间又收回成命。一九九一年，朝鲜在东北部的罗津先锋区成立自由经贸区，跟中国和俄罗斯新兴市场发展贸易关系，但除了一名香港企业家在罗津先锋区开了家赌场、以及来自日本的几名朝鲜裔商人开了几家小工厂外，特区鲜见有任何其它经济活动。

　　二○○二年九月，当局也曾宣布计划在中朝边区鸭绿江畔新义州建设港式资本主义天堂，但计划至今半死不活。

　　经济调整物价急升

　　至于持第三种看法的人，较为广泛，包括居于平壤的大部分外国人士———外交官、义工等，他们接受传媒访问时，表示相信当前经济改革是向前走的，要走回十年前的旧路是极为困难的。他们说，占地六千平方米、摊档近一千五百个的统一市场，不是设在边区地方，而是建在首都市郊，朝鲜官员还透露正计划在市中心建设第二个开放市场，这类大规模市场以后还会陆续兴建。

　　此外，前身为“农民市场”的“消费市场”，预期获批出售食品以外的其它必需品。这些市场都是谢绝外国人造访的，但有外国人从远处见到，这些市场已愈见发展，过去是摆地摊的，现在都成为有遮盖的摊档了。

　　朝鲜的新市场经济于二○○二年七月迈出第一步时，官方称之为“经济调整”(若称改革，差不多等于承认旧制度的不是了)。

　　调整经济关键一步是让物价和工资上升。在过往，各行各业职工工资都差不多，而国民购买商品，只须拿着每月分发的票据，到国营公司提取。旧有的票据配给制仍然存在，但消费者也可以付钞票购物。另方面，工人工资普遍增加，增幅则视乎职业类别和个人表现。

　　据前世银人员称，透过票据配给制购买的稻米及其它商品，目前价格急升至接近非官方市场水平。

　　过往向国家要机器和支津贴的工厂，已接得通告，指示各厂现在要自行购买所需设备，自负盈亏，看来他们必须提高商品质量，以利竞争。他们过往只需完成政府生产配额。

　　二○○二年八月，朝鲜圆汇价开始调节，之前是每一美元固定兑二点一六朝鲜圆，有人戏称这是金正日二月十六日出生之故。

　　二○○二年十二月，朝鲜决定以欧元作为外币交易活动货币，也许暗示朝鲜不满美国政策。目前每欧元官方汇价是一百七十二圆，公开市场汇价则报一千五百圆，统一市场内所有进口的啤酒、洗洁精，都以此汇率折算计价。

　　改革的结果是薪酬大幅攀升。不过，国民不可能知道工资上升对通胀和一般生活水平的影响，因为政府从没发布任何经济数据，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近期亦没有有关研究。此外，人们也猜不出政府改革的深度，甚至不清楚决策层是否已就国家方向政策达成共识。部分平壤居民表示，保守派跟改革派间正进行角力，不过没有证据证实此说。

　　私底下，朝鲜官员不越雷池半步，他们会口径一致地表示，中国的开放政策过了头，朝鲜是不会追随的。

　　基建垮塌窒碍工业

　　话虽如此，朝鲜政府最近出版的工商行名录，列有近二百家新贸易公司名称，这些公司相当于韩国的出入口商行，但规模较小，它们尽管都属国家所有，但拥有较大自主权，可跟外商自由贸易。名录里，有公司出口海洋产品和绣制品，进口打印机和捕渔装备；另一家出口海产食品，即食面和陶瓷卫生洁具，进口药物、肥料和建筑材料。

　　居于平壤的外国居民称，假如朝鲜真要发展经济，这些贸易公司就代表朝鲜经济的未来。五、六十年代朝鲜追随苏联模式兴建的钢铁业，基本已经崩溃，近期有人到过朝鲜东北部几个重工业旧区，发现那里不少弃置的破旧厂房，内里的老式机器正等候砸毁，然后会作为废金属售予中国。

　　新兴的轻工业恐怕仍要面对导致重工业崩溃的同样问题：国内电力严重短缺，平壤以外的地方，基本建设尚未上马。

　　四月十五日晚上，平壤中央广场庆祝金日成生辰，灯光通明，但首都之外，能源供应极度紧张。汇丰控股二○○三年二月发表的朝鲜经济研究被告，表示情况颇为严重。报告指称，作为朝鲜主要能源的煤，供应量若不能大幅增加，煤矿以及生产采矿设备的工厂就不能运作。

　　报告总结称，朝鲜唯一出路是外求，但朝鲜核计划僵局一天不化解，朝美关系就不能和睦起来，外援力量就大打折扣。

　　朝韩贸易前景开阔

　　不过，朝鲜贸易活动在扩大。二○○二年朝鲜五大贸易伙伴是中国、韩国、日本、欧盟和泰国。

　　据韩国数据，二○○二年朝泰双边贸易从二○○一年的一亿二千九百万美元，增至二亿一千六百五十万美元，近年还继续上升。泰国海关公布，二○○三年首十个月朝泰双边贸易额报二亿一千四百万美元。对部分朝鲜人来说，那等于更多泰国稻米、鱼产品、燃油、纺织品及机器……还有新铺设的泰资手机网络。

　　近年朝鲜和韩国的贸易往来也频繁起来，不少韩国商人北望商机，因为朝鲜有的是廉价土地、能干劳动力，加上两国语言、文化相同，韩国不少中、小型公司开始争相进军朝鲜。

　　位于板门店以北、占地六千五百二十公顷的开城工业园计划，平壤和汉城谈了近四年终于达成协议，上千家韩国公司已申请在工业园内建厂，反应热烈。工业园工程将于年中动工，年底十家公司先行进驻，估计这个商业、工业兼住宅区兼容的特区，会吸引一千六百家韩商投资，成为朝鲜落实开放市场政策的又一大步。

　　来源：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