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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筑东阳著

　　第一章：苍茫大运河

　　绵延千里的驿道上，无数的役夫扛着纤绳，躬腰前倾，不时地以手着地，就像一匹匹瘦小的马在地面爬行，拉动着一座座巨型树车缓慢向前——

　　咳嗬、咳嗬、咳嗬、咳嗬……号子阵阵，像哀痛的呻吟，在少年朱有的耳旁不绝地回响，他骑马缓缓地越过一座又一座爬行着的巨型蜈蚣，恭敬地谛听着。

　　监工都尉的军帐比大队先一步到达大运河彭城站，都尉要在这里筹办宫殿栋梁的装船运输事宜。彭城站离运河只有三十里地之遥，在这里已经可以闻到运河的水气，向着运河的大路上，民夫在士卒的押送下或来或往，络绎不绝，路边田地里耕作的几乎都是青衣妇人。

　　在柳树垂枝下，一簇一簇地站立着身穿崭新衣服的本地父老，军士们穿行在人群中挨个搜身，官府人员跟随其后，向每个人分发鲜花、香和红黄色的绸带，绸带握在人们手上，就像火焰一般在风中飘动。很快地，火焰也递到了朱有手上。随后集体排练开始了。在一名乐官指导下，众人整齐划一地做起上香、跪拜、挥舞绸带的动作，然后反复练习三呼“万岁”的高昂声调。

　　约莫到了午时，北边忽然传来喧哗，众人纷纷翘首向北张望，一队重甲骑兵沿着堤岸缓缓而来，高头大马上的军士神情严肃而威武，从面前不绝地通过，向南开了过去。

　　隐隐的，隐隐的，从北方传来了低沉的雷鸣，它越来越近，它越来越响，让人听清楚了些，是战鼓的咚咚声。忽然，有一片夹杂着红黄蓝白黑的五彩旗从水天相接处冒出，渐渐升高，接着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龙头雕像，它的下面是宽阔的船舷，当整个龙舟全部落入人们的视野时，楼船的顶部已经高高地耸立在云空之间。那龙舟重檐飞阁，仪态万千，却又似乎不动，直到三十多艘载满军士和彩旗的战船从众人眼前热烈地驶过，那龙舟才缓缓地向前。

　　龙舟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远处百姓们的欢呼声像波浪一样传过来。忽然，城墙上乐官挥起红旗，全体军民一齐跪拜，然后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忽然，乐官举旗示意，欢呼声渐渐平息，原来江中的龙舟已停下了，正泊在朱有面前的岸边。朱有仔细端详了龙舟，他发现刚才远远看到的龙舟上巍峨壮丽的景观，竟是一座雄伟的宫殿，宫殿共有四重，朱有用木师的眼光简单地目测了一下，它高约四十尺，长约二百尺，上面装饰着金碧朱翠，坠着五彩流苏，殿阁上雕镂着飞龙走凤，穹顶飞檐铺的是金黄的琉璃瓦。

　　一名锦衣男子带着几名军士，从来自龙舟的一只小划船上施施然走下，被在岸边恭候的官员迎到城墙上。在离朱有约三四十尺远的地方，锦衣男子打开一张黄绢。所有人都跪下了，朱有也跟着跪下。

　　掌令军官低声告诉朱有：“这是王公公，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要念皇上的诏书了。”

　　王公公尖着嗓子念了一通，朱有几乎全没听懂。彭城刺史站到前列，尽量用通俗的话，对皇上的圣旨做了番解说，大意是：古代伟大的帝王都要来到民间，观察各地的风俗习惯，这样既是出于关爱黎民百姓的目的，又有利于安定边疆。自从皇上即位以来，承蒙上天的眷顾，四方的胡人都向我朝表示归顺。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盛事。皇上当然觉得很快乐，也想和百姓分享这份快乐。考虑到山东地区的百姓多年来饱受战争的侵扰，皇上决定采取以下措施，对百姓进行照顾：一，凡这次皇上巡视所经过的地区，全部免除人民二年的租调。二，这些地区凡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每人发给大米五担，猪肉二十斤。三，妇人的身体天然不适合于过强的劳作，皇上决定全部免除她们所服的劳役。

　　彭城刺史解说完毕，便带领城墙上一干人和原野上的百姓一起向皇上的诏书跪拜，并齐声高呼：“感谢皇上的圣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王公公过来，把正对着江水发怔的朱有等人叫了过来：“你们谁是朱有勇士？”

　　什么，什么？掌令军官捅了捅：“叫你呢！”王公公问：“你是朱有吗？皇上要召见你。”(001)

　　(王公公为什么称朱有为“勇士”？隋炀帝为什么要召见朱有？请关注下期小说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