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玉来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近日应邀莅临长春，就人们关心的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及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热点问题与吉林学者进行了交流。

　　睿智中透着幽默，通俗中蕴藏深奥———斯蒂格利茨博士在学术讲坛、电视嘉宾席上的风采，人们已领略过了。记者有幸参与了他的讲座、座谈、参观等活动，得以近距离，换个视角领略这位经济学大师的风采。

　　关注细节，直抒己见的参观者

　　斯蒂格利茨博士到长春的第一项活动是参观一汽。

　　走进气势恢弘、宽敞明亮的厂房，望着缓缓流动的卡车总装自动生产线，斯蒂格利茨禁不住感叹：“这就是中国第一辆汽车下线的地方，真了不起！”

　　“一汽还生产红旗车吗？”“官员们还都乘坐红旗车吗？”他又接连发问。

　　犹如一个童心未泯的学子，斯蒂格利茨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每见到一条生产线，都要问：“这是什么车型？”见到操作工安装某个部件也会问“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他仔细观察生产线上的每一道工序，不时地向生产线上的工人询问，“您今年多少岁？”“您是什么学历？”“您懂德语吗？”还不时按下手中袖珍数码相机的快门。

　　记者注意到，斯蒂格利茨尤其关注这样几个细节：职工的学历，上岗前培训多长时间；男女职工的退休时间，退休后的生活情况；在生产岗位上的心情如何；零部件中国产件和进口件各占多大比例；生产线采用了哪些先进技术。他甚至连女职工的产假休多长时间都问到了，经济学大师对细节的关注令人叹为观止。

　　参观马自达生产线时，恰好响起了铃声，缓缓流动的生产线遽然停了下来。一位工人告诉斯蒂格利茨，到了上午休息时间，休息10分钟。斯蒂格利茨问“中午也休息吗？”陪同人员回答说：“休息一个小时。”“人员可轮换，但是不应闲置设备呀！”斯蒂格利茨直率地说，我们有那么多工人，为什么不在一批工人午休时，让另一批工人轮换？这样不是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防止浪费资源吗？

　　“在国际经济学界，斯蒂格利茨博士就是以敢于直言著称的。”负责接待博士的吉林大学商学院院长张屹山教授对记者说，作为当今世界顶尖级经济学家，他常为贫困国家说话。他曾尖锐地指责引导经济全球化进程的有关国际机构漠视贫困人群的利益，在消除贫困，促进社会公正方面无所作为。

　　“他是我见到的观察最细，最敢直言的参观者！”一汽陪同人员说。

　　“上午的参观活动令人兴奋！如果我要带投资者到吉林省来投资，一定要带他们到一汽去看一看，因为这里体现了吉林省制造业的实力！”斯蒂格利茨博士接受记者采访时说。

　　抢先向求教者请教的学术大师

　　斯蒂格利茨博士来访的第二天中午，张屹山教授在吉大理科学生食堂三楼一间简朴的餐厅举行了一次小型午餐会。进餐前，学校几位经济学学者与斯蒂格利茨博士进行了短暂的学术交流。

　　“这是吉林大学中国国有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徐传谌教授。”张屹山教授把一位中年学者介绍给斯蒂格利茨博士。

　　“国有经济研究中心？您是研究中国国有经济的专家了！”斯蒂格利茨博士喜不自胜，握住徐教授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的研究得出了什么结论？中国国有经济应当如何改革、发展？”

　　徐传谌教授猝不及防，不禁怔了一下，旋即简要介绍了我国经济学界对此取得的一些共识：中国国有经济规模过大，覆盖面过宽，几乎所有行业一度都是国有经济的一统天下，存在的突出问题是效率不高，效益不好。有鉴于此，国有经济需要进行战略调整。

　　“那么要怎样进行调整？”斯博士问道。

　　徐教授解释说，所谓战略调整就是有进有退，对国有企业进行战略重组。

　　“‘进’和‘退’的含意是什么？”

　　徐教授作了解释。

　　“在调整、重组过程中，国有企业遇到的困难是什么？”

　　徐教授解释说，国有企业面临的主要困

　　难是负担重，包括社会负担重，债务负担重，人员负担重等，这为国企改制带来很大困难。

　　斯蒂格利茨博士由于在“对充满不对称信息市场进行分析”领域所作出的重要贡献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他倡导的一些前沿理论，如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已成为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的标准工具。为向这位心仪已久，曾任克林顿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世界银行副总裁、首席经济学家的经济学大师求教，徐传谌教授花费不少时间，拟定了好几个问题，未曾料到求教竟然变成了一种特殊形式的“考试”。

　　“这位是我校数量经济研究中心主任赵振全教授，主要从事中国股市的研究。”张屹山教授话音刚落，斯蒂格利茨博士便握住赵教授的手，急切地问：“您的研究得出了什么结论？”

　　赵教授介绍了中国股市面临的问题，包括国有股减持。

　　“斯蒂格利茨博士如此虚怀若谷，不能不令人心灵受到强烈震撼！”徐传谌教授惋惜之中透着深深的敬意，“午餐开始后，我才得到了向大师请教一个问题的机会。”

　　《人民日报》 (2004年05月19日 第十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