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云和月(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20日05:30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陈琦在修理自行车。

陈琦用凉水降温。　　同是陕西人，同系陕西根，同怀陕西情，同往陕西村，临潼人陈琦骑自行车到哈萨克斯坦探访陕西乡党的事在“陕西村”已经传开，人们称他为“灿将”（陕西话，意很厉害、敢干的人）。记者完成了对“陕西村”的采访，5月13日于回国途中在霍尔果斯口岸巧遇去往“陕西村”路上的“灿将”陈琦———

　　不仅黑了，胡须长了，而且比从西安出发时瘦了一大圈。在过去的3700公里、37个日夜里，临潼区人事局干部陈琦是怎样度过的？

　　留下2.38公里的遗憾

　　陈琦曾经说过，他要通过骑自行车到“陕西村”的举动，证明陕西到“陕西村”的距离并不遥远。他信守自己对公众的承诺，在途中无论怎样疲劳、遇到怎样艰难的路段，都坚持让自行车轮子一圈一圈地前进，绝不坐汽车。

　　4月23日，陈琦从甘肃省柳园出发，当天计划赶到新疆和甘肃交界的星星峡镇，行程约100公里。因为他从地图标注的地名推测，此后有110公里为无人区，必须在星星峡歇一天。然而他当天中午12点多就赶到了星星峡，陈琦想这么早就休息，有点太奢侈。他咨询同在饭馆吃饭的司机，人家告诉他，前方110公里处地图上所标的“烟墩”地名，实际上没有人居住，需再行30多公里到骆驼圈子才有人，同时又告诉他，虽说从星星峡到骆驼圈子有140公里的路，但道路平坦，而且是下坡，按陈琦的体能，肯定当天能赶到。

　　在司机们的鼓励下，陈琦上路了。眼看还剩40公里就赶到了，陈琦窃喜：无人区不过如此，我不是就要通过了。然而就在此时，无人区好像有意要让陈琦知道它的厉害，突然刮起了暴风，给陈琦来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将他掀翻。陈琦一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风，北风一个劲将他向公路中间推，车头把握不稳，而公路上不断有来往的重车，非常危险。不久又刮起了沙尘，更加难行。陈琦想起一位同事给他的经验之谈：在新疆遇到大风不要怕，趴在地上，过一阵风就停了。陈琦便躲在一个土丘后，拿出水和食品吃喝，静候风过去。然而过了一个小时，风不仅没有停，而且越来越大。陈琦想这样下去，非困死在这里，急忙继续赶路。他想推着自行车走可能安全一些，可车和人都被风吹得站不稳，还不如骑上好走。他骑上车向北倾斜几乎45度才保持住平衡。多亏是下坡，不然根本不能前行。

　　就这样，他在风中行进了5个小时才到达骆驼圈子。这一天，他走了240公里。

　　但陈琦还有2.38公里的遗憾。

　　4月8日，陈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太阳都已落山时才登上了六盘山。可山上的隧道不让行人和自行车通过。无论陈琦怎么讲，警察都不同意。陈琦气愤地责问：既然不让过，为什么不在山下立一个牌子。警察说：“从来就没有自行车上来过，就是放你过去，对面的警察也会把你抓起来。”陈琦听了心灰意冷，苦苦请求。警察最后出主意说，给他挡辆“嘣嘣车”。陈琦无奈，只好同意。这样，他坐车通过了2.38公里的隧道。

　　用毛泽东诗词鼓劲

　　陈琦每天都非常劳累。4月21日他离开嘉峪关后的8天里，连续天天赶路，28日晚11点到乌鲁木齐后，计划第二天休整，情绪一放松，睡了一个好觉。一觉醒来，看手机，显示时间为下午3点40分，他以为是手机坏了，又看手表，时间一样。他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近十几个小时。他一路的辛苦可见一斑。

　　陈琦上学时，正是文革期间，学了不少毛泽东诗词，在后来的参军服役期间，也经常使用。在这次行程中，这些诗词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上六盘山时，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没到山顶，而且已经筋疲力尽，陈琦有些泄气，这时，他高声吟诵毛泽东的《清平乐·六盘山》为自己打气：“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屈指行程二万……”还真管用，竟然来了精神。

　　离开兰州第二天，4月13日，陈琦沿老312国道翻越乌鞘岭，一路上坡，走了1个多小时，早点吃的一笼包子早就没影了。可没有饭馆，好容易找到一家小卖部，食品却明显不新鲜，陈琦担心吃了生病，仅买了点巧克力。又走了六七公里，遇上大风雪，雪片呼啸着迎面扑来，打得脸蛋刺痛。由于陡坡加逆风，自行车推着走都非常吃力，走几十步就得停下来喘气，但他又穿的非常少，汗水加雪水，将衣服打湿，停下来浑身冰凉。

　　由于有了新的312国道高速路，老路不仅看不到汽车，连行人都碰不上。同时，雪打到眼镜上，使陈琦看不到前方。此时，疲劳、饥寒、恐惧一起向他袭来。陈琦想，这样下去，自己有可能冻死，而且一时半会没有人知道。他联想到了红军长征翻雪山过草地，不由自主大声地朗诵毛泽东的《七律·长征》。当他爬上了山顶，天突然放晴，景色非常美丽。他想留张影，恰巧一辆大卡车停下，驾驶员下来小便，陈琦就上前请人家帮助拍张照片。司机看到一个晒得黑黢黢的大汉突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小便都没有解完，一边摇手，一边急忙上车，开车走了。陈琦只好把照相机放到一块石头上，自拍了一张。

　　不敢让女儿接电话

　　陈琦这次行动，家人开始一致反对。妻子藏了户口本不让办护照，父亲也不解地质问。陈琦的姐姐还因担心陈琦一个人路上出危险而哭得两眼通红。陈琦说，我也不给你们解释，让事实来说明一切。

　　4月5日，家乡临潼区代王街办陈东村乡亲送陈琦出发，妻子在临潼“秦统一”雕塑群前的牌楼处送行时，哭得不能自已。

　　为了使家人放心，途中无论到达歇息地多晚，陈琦都要给妻子打电话或发短信。虽然每次给妻子打电话，16岁的女儿都在家，但只和女儿通过四五次电话，因为他不忍惹女儿哭。

　　离开西安后，第一次和女儿通话是在兰州。和妻子说完话，妻子说：“你娃在旁边，想和你说话。”陈琦说：“你让她接电话。”女儿接过电话说：“爸，同学们都问我陈琦是不是你爸，我感到挺自豪。我也想念你。”说着，女儿的声音就开始哽咽，最后说不出话。陈琦无论怎么劝都不起作用，最后让妻子接了电话。后来，每次和女儿通话，女儿都哭。为了避免这种不愉快的情景，陈琦一般不和女儿通话。

　　曾落泪想妈妈

　　陈琦出发前，专门将她们的照片夹在车锁链上，有空就看看，对自己妻子和女儿的爱无须多言。但他一再提醒自己，大事当前，男子汉流血流汗不能流泪。然而他还是流了一次泪。

　　5月2日，陈琦在乌鲁木齐由于饮食不适，睡午觉时又受凉，发起高烧，上吐下泻，喝口水都吐。折腾了半天，直到筋疲力尽，他睡着了。醒来时到了后半夜，肚子饿，可浑身痛得不想动。这时，他想起在家的好处，特别是想到年少时，想吃什么，母亲就做什么，若是生了病，母亲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回想起往日幸福的情景，陈琦的泪水禁不住扑簌簌滚落下来。他不由自主唱起了《这个人就是妈》：“无论你在何方，无论你在干啥，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无论你多富有，无论你官多大，什么时候也不能忘咱的妈……”他一遍一遍地唱，好像唱着就能享受到亲人照顾一样，直到睡着。

　　原计划5月3日就出发，可因第二天烧未退，他没有走。他早上出去喝了碗稀饭，才舒服了一点，又盖了两床被子睡了一觉，出了身汗才好。事后有人问陈琦，为什么在乌鲁木齐呆到5日才走。陈琦担心亲友操心，回答好不容易找到心神宁静的感觉，想呆时间长一点，进行写作。

　　天下好人还是多

　　陈琦告诉记者，他一路上没有遇到骚扰和抢劫、偷窃等现象，相反帮助他的人特别多。

　　4月10日，在兰州东方红广场川味快餐店吃饭时，服务员见他饭量很大，窃笑。陈琦向人家解释：“我是从西安骑自行车过来的。”服务员告诉给自己的女老板张铁伟。张铁伟立即走到陈琦面前询问情况，当得知他此行的意图和想到银行取钱，并要买自行车上的水壶架时，说地方不好找，亲自给他领路，先取了钱，然后倒了3次公交车，跑了十几家自行车专卖店，才找到合适的水壶架。

　　在甘肃武威市区里，陈琦想将自己的情况发到网站里，结果跑了几家网吧，都不允许他用U盘。陈琦误闯到两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办的黄冈网校武威分校。两名大学生说可以用U盘，但他们这里不是网吧。陈琦说，我可以给你们钱。对方问了他的情况，说你随便用，不收钱。当看了网页上陈琦发的帖子，他们又和陈琦在武威中心广场“马踏飞燕”雕塑处合影留念。

　　在嘉峪关，有4名青年从网上看到陈琦的情况，立即带着糕点、饮料等来看望他。

　　5月7日，陈琦走进新疆沙湾县一家饭馆要吃饭，一位70多岁的王姓老人和家人围观陈琦的自行车。老人问陈琦：“乡党，你是从西安哪儿过来的？”陈琦回答：“兵马俑你知道不？”老人说：“知道么，就是临潼么。我家就在解放路，从小我就出来了。”他的女儿对爱人说“你看，你说俺陕西人光会补胎，俺陕西也出这样的勇士。”

　　老人热情地要求陈琦和他的家人一起吃饭。陈琦谢绝了。老人得知陈琦要赶路，立即让厨师停止给自己做大盘鸡，让给陈琦先做，并要替陈琦付饭钱。

　　陈琦走了几十公里，老人家的车从后面追来，向陈琦鸣笛。走到并排时，他的子女都从窗口喊：“一路顺风。”老人说：“哎，平安。”车在陈琦前缓缓走了三四公里，才加快开走。

　　陕西乡党一路关怀

　　陈琦一路，每天都有陕西家乡人发来的短信或电子邮件问候。他累计记下的手机短信上百个，另在网站的跟帖有130多个。在深圳工作的西安人田先生，说他知道“陕西村”，在出发前就给陈琦打电话，说他在深圳做生意，如果有困难，他可以给予帮助。

　　当西安企业家张得知陈琦到了嘉峪关，行程已过半，让陈琦在嘉峪关等他，他立即驱车前往看望。4月20日，张如约赶到，请陈琦到嘉峪关最好的宾馆吃饭，席间得知陈琦照相没有三脚架，立即派人专门买了三脚架，而且未经陈琦同意，就和人将陈琦的自行车绑到他三菱车顶的行李架上，他对陈琦说，我耽误你两天行程，用车把你送到乌鲁木齐，补回你的时间。陈琦一再解释，张才将自行车卸下来，但又背着其他人，硬塞给陈琦1000元钱，说：“你这人太老实，到没人的地方就搭车，身体重要。”陈琦不接。他说：“就算是路上买水钱也好。”目前，陈琦已走完国内行程，还仅剩下哈萨克斯坦约700公里路程。哈国东干协会已安排人员

　　准备到口岸迎接。届时将派“陕西村”的体育教师马来来陪骑，同时有一辆小车作为生活保障车跟随。因哈国东干协会主席安胡塞从15日到19日随同哈总统到中国访问，他为了保证隆重迎接陈琦，让陈琦将过关时间推迟到他回国后。

　　在哈国的行程，对于陈琦来说将是轻松的，而且要因付出辛劳而享受人们盛情的接待和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