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故乡十多年，时过境迁，却仍然忘不了小时候家乡的乡戏，儿时看乡戏的情景滋味，至今仍在心头萦绕。

　　那时候，家乡人时兴唱戏，尤其在正二月农闲时，能看一出乡戏，便是乡亲们最大的奢望。哪个村能够请县剧团来演出，那便是本村最大的荣誉，那可是在十里八村都扬名的喜事。我也常记起县京剧团来我们村演戏时的情景。

　　当满载演员以及道具的汽车一到，人们便围个水泄不通，争相看热闹。此时，队长便会大声吆喝：“快点回家做饭，今晚戏要早些演哩！”道具行头被演员们吆三喝四地抬下车来。小孩子们去摸一摸他们眼中的“真家伙”；姑娘们则拥作一团，小声嘀咕着男演员的英俊，女演员的漂亮。

　　而戏台则早在几天前就搭好了。刚刚秋收完了的乡场上平平坦坦、干干净净。用几根圆木搭起顶棚，周围用帆布围起，以抵御夜晚颇含凉意的北风。戏台上方高悬着四盏汽灯，以供夜晚照明。

　　入夜时分，汽灯早早地被点亮，“滋———滋———”地发着响声，雪亮的光芒照亮着台上台下的每个角落。此时，戏还未开演，而台下则早已挤满了人。老汉们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有滋有味地吸着；年轻的媳妇们则趁闲暇仍不忘在鞋底上纳上几针；此时，孩子们是最不安分的，墙头、树上、草垛顶，他们都爬得上去；卖花生、瓜子的小贩则不时地穿梭于人群中。场外，也是热闹非凡的。卖油炸丸子、油酥烧饼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卖油炸丸子的小摊旁早已坐满了人。卖丸子的老人一声悠长的吆喝：“开锅的丸子，热着咧！”随即抓一些葱花放进锅内，顿时，一股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此时，人们也是最慷慨的，买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再来两个黄亮亮的油酥烧饼，就一根大葱，坐下来，津津有味地吃。吃过后，慢慢地装上一锅老旱烟，悠闲地吞吐几口，然后再踱回戏场，静待着戏的开演。

　　乡人的感情是淳朴的，也是真挚的。台上生、旦、净、末、丑的一言一语，一行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弦。人们会因剧中人物命运的苦难或是幸福或悲或喜。他们看得是那么的投入，往往到月落西山，启明星升起时，人们仍不肯离去。而孩子们则在父母的棉袄下，酣然入梦。第二天，总有人在戏台下捡到昨夜丢失的孩子们的鞋子帽子之类的东西。

　　今天的家乡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很多人对乡戏仍情有独钟。那温馨、纯朴的戏韵作为一种情结，一种回忆，永驻我的心田。王学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