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街头舞枪弄棒到狱中吹拉弹唱

从街头舞枪弄棒到狱中吹拉弹唱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22日09:10 南方都市报

从街头舞枪弄棒到狱中　　番禺监狱利用举办晚会等文化形式让老弱病残服刑人员重拾信心积极改造　　引言　　“老残犯，老残犯，吹拉弹唱样样全；一条腿，舞照转，兴趣小组都成片”。这是番禺监狱某监区老残犯分监区里现在广为流传的一句顺口溜，而以前这句顺口溜的内容是：“老残犯，老残犯，吃饱饭了没事干；东瞧瞧，西看看，除了吵架就捣蛋”。是什么让这群老残犯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19日，记者带着探询的目光走进了番禺监狱的老残犯分监区。　　5月19日，记者来到了番禺监狱某监区，据了解，这里有个特殊的分监区，里面住着80多名特殊的囚犯，他们有的高位截肢和双下肢瘫痪，有的双目失明，有的肢体不全，被称为老弱病残服刑人员(下称“老残犯”)。这些老残犯中有10人被判死缓，30人是无期，17人要服刑15年以上。　　老残犯分监区在某监区的四楼。还在楼梯上，记者就听到一阵悦耳的二胡声从楼上传来。刚进该分监区，就看到一排人在走廊靠窗而坐，正聚精会神地写毛笔字，走廊左边的一个宿舍里，一群犯人围着观看两个老年犯下棋，另一边的文娱室里，一个坐着轮椅的犯人和三个年约五六十岁的犯人在练习快板，旁边有两个腿部有残疾的罪犯正表演双簧。如果不是他们身着囚服，记者差点以为是到了老残人活动中心。　　王毅监区长告诉记者，自2001年成立老残犯分监区以来，监狱一直在想办法将这一特殊的弱势人群改造好。由于这个分监区犯人的特殊性，监狱方面没有安排“大”的劳动改造项目，但这里大多数人刑期较长，身有残疾，加上监犯的亲属来看望的很少，被很多人戏称为“三无人员”。正因为这样，以前大家精神状况非常委靡，吵架、打架时有发生，经常有许多老残犯排着队要求看医生。　　一个监犯告诉记者，他们的转变来自筹办并成功演出了一台主题为“让爱永存”的晚会。为了改变他们的精神状态，监狱决定让老残犯自己办一台晚会，希望能通过“文化”唤醒他们的自信和荣誉感。至今，许多老残犯提起这台3月24日在番禺监狱成功演出的晚会仍忍不住地自豪：“谁也没想到，别人心目中百无一用的老残犯也能办出如此成功的晚会”。　　自此，老残犯们变得主动求知了，监狱设立的英语沙龙、书画小组等，一半以上的老残犯都报名参加。　　负责执导“让爱永存”晚会的罪犯阿晓说，老残犯们现在正在酝酿一个新计划，要把自己的经历通过舞台现身说法，帮助那些心理有残疾的监犯振作起来，积极改造走向新生。晚会的主题就叫“活着就会有希望”！　　从前爱打架现在爱打鼓　　一个双眼失明的罪犯在其他罪犯的搀扶下走进了记者身旁的一个监舍，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爵士鼓声。一旁的监犯告诉记者，那是36岁的盲人鼓手郭某，郭曾是上上世纪80年代花都“道”上风云一时的人物，后来因伤害他人致死罪被判无期徒刑。他的眼睛是在潜逃中被“同道上的人”弄瞎的。　　“一下变成瞎子，又被判了无期，我当时觉得毫无希望。那时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发狂。后来，监狱领导说要老残犯搞一台晚会，挑我做爵士鼓手。”郭坐在爵士鼓前接受记者的采访时说：“我以前唯一的爱好就是打架，对于音乐一窍不通，打鼓更是天方夜谭。但是干警们和老师都鼓励我，他们先帮我培养乐感，然后手把手教，那一个月里，我白天敲鼓，晚上敲打床板练习，到现在心里已全部都是鼓了。” 　　贺管教说，之所以让郭打鼓，主要是因为盲人的心比较容易安静，而打爵士鼓位置稳定，同时郭双手的反应也很灵敏。　　对于打鼓，郭用“疯狂爱上”来形容。他说：“以前杀人潜逃的时候，虽然身体是自由的，但心是‘惊弓之鸟’，永远悬在半空，即使被关进来后，自己也常被吓醒。接触到音乐后，觉得所有的恐惧都释放了，心情也平和了。”郭说他现在每天都要打上两个小时的鼓，一天不打就会觉得全身不对劲。他现场表演了在晚会上的节目《步步高》，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鼓槌却总能落在鼓中央半径5厘米的发音区内，一点也不迟滞。　　三个独腿犯的“自由飞翔” 　　记者刚看到欧阳、熊某和闫某三人时，第一感觉就是舞蹈不可能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都是只有一条腿的残疾人。欧阳对记者说，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跳现代舞。　　欧阳曾是广州名噪一时“两抢一斧”案的“主角”之一，后因为车祸失去了右腿，27岁时被抓获，因持械抢劫被判死缓，如今已入狱7年了。　　说起跳舞，欧阳开始是十分抗拒的，他觉得让缺腿的人去跳舞分明是笑话他。干警要他去尝试一下，就当作锻炼身体。没过多久，他就从舞蹈中感受到无穷的乐趣，虽然他常常因为排练而摔得浑身青紫，累得头昏反胃，但歇口气后，他又继续练习。现在他的身体变得健康了，动作也变灵敏了，一些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动作也能做出来。　　3月24日的晚会，他们三人表演的现代舞《自由飞翔》，几乎让所有的监犯都大吃一惊：他们以单腿为支点，以拐杖为翼，动若金猴欢腾，定若雄鹰展翅。　　欧阳说：“从小到大，我的所作所为，一直得不到任何人的承认，但在监狱，我以一个残缺的身体得到大家的认同，很有成就感。” 　　“重点犯”变成“表演家” 　　“我觉得邵某是一个天生的表演家”，在采访中，记者不时听到这样的话。贺献秋管教说，邵某在演出前还是他们这个分监区里的“重点犯”，有自杀和暴力倾向，不过现在他表演的双簧很受欢迎。　　34岁的邵某双下肢残缺，双眼视网膜脱落，因为抢劫伤人被判无期。邵某说，想到自己被判了无期，心里就很绝望，好好的家破裂了，9岁的女儿也从此见不到了，当时觉得生不如死，一听到人家大声说话或者拉琴，就有杀人的冲动，因此，他在分监区里几乎没有朋友。　　干警给他找了心理医生，还让他参演双簧《打蚊子》。在一个多月的相处中，他和别的参演监犯成了朋友，而他主演的《打蚊子》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他人的赞扬让他自信起来。他说，如果同一个剧本，他有信心比专业演员还演得好，因为他会更投入。　　采写：本报记者　谭林　通讯员　刘洪群　许珂　夏彤摄影：本报记者　吴峻松　　图：　三名残犯正表演现代舞《自由飞翔》，他们以单腿为支点，以拐杖为翼，表现自由飞翔之姿。　　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盲犯的鼓槌却总能落在鼓中央半径5厘米的发音区内。　犯人们自己组建了老鹰合唱团，常常聚在一起练习。　很多监犯因为合作表演双簧而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