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人心

　　查一路

　　公共汽车在途中突然停下来，我们几个人被便衣莫名其妙地带到了派出所。我纳闷了：我遵纪守法，带我来这地方干吗？便衣解释说，刚才在车上，有个小偷就在我们旁边偷了钱，小偷是个惯偷，这次想给他定罪，找我们来一是退还赃款，二是请被偷的做一个证词笔录。

　　赃款一百元钱放在办公桌上。我不掏口袋也知道不是我的，我从来不带这样的大钞，口袋里只有老婆给我当日买菜的二十元钱。其他人纷纷翻了口袋，都说没有丢。便衣就奇怪了，把小偷带进来重新认人。小偷指出我和另外一个人，说当时我们俩面朝车窗背对着他，他没有看清我们的脸，但可以确定是我们中间的一个。其他人都放走了，就我们俩被留下来。

　　我说，不是我的。那人口气更坚决，说，绝对不是他的。便衣不耐烦，让我们重新翻口袋，我翻了翻，说，我老婆给我的菜金就二十元一分不少，那人翻了翻，说，自己口袋还多出了几块钱。我明白我没有被偷肯定就是他被偷了，但我就是不明白这人怎么就放着一百元钱不要呢？便衣一脸愠怒，让我们一个上午就留在派出所，来来回回地翻口袋。我还得赶时间去办事，看来这从天而降的一百元，我不要是不行了。我只好向便衣撒了个谎，领了钱录了证词。

　　刚走出派出所。那人跟了上来，一拍我的肩：“兄弟，你算是帮了我的大忙。”我问：“钱肯定是你的，你干吗不要呢？”他不置可否，有点羞愧地从我手中接过那一百元钱，却不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别听便衣瞎吹，你知道小偷偷一百元是无法定罪的。可是，我常年坐这路公共汽车，小偷又是这路公共汽车上的惯偷，他认识我！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说是不是？”

　　我望着他一脸的怯懦和精明，无话可说。可是，我心里明白：小偷偷谁？偷的就是这种人！

　　图：

　　插图　刘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