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化搭乘巴士沿209国道西行，汽车在山间盘旋，阳光会从前后左右的车窗照射进来，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两个多小时后，汽车驶过一座大拱桥，桥下沱江清缓的河水泛着波光，映着古朴的凤凰古城。

　　在这个小小的山城里，因为近百年来出了个民国总理熊希龄，再加上文人沈从文、画家黄永玉这两个文化名人，而在无形中被赋予了文化古城的桂冠。公路通达处，足迹纷纷，观光者众，怀古人稀。

　　而在近年凤凰古城旅游开发的热潮中，苗民们也深深受到触动。一举起相机，苗民们就会主动提出要收钱，但随口开出的价钱却往往又让他们自己觉得不好意思。生活在村寨里的苗民们大多还会为了几分钱，而多走上几里十几里路去买便宜的物品。他们知道了传承了千年的语言、服饰和生活习惯原来可以变成金钱。生意经更是遍极每个角落，山寨、米酒、姜糖、方头船、歌声，还有他们自己都被开发成了“商品”。在曾经只能以种田和捕猎为生的苗民面前，城里人的出现即给他们带来“外面精彩的世界”，也让他们意识到社会的进步，还有改变生活和习惯的坦然态度。

　　山江镇，离凤凰古城三十多里。在小镇的街尾，23岁的洪莉经营着一家杂货店。这个从没有穿戴过深蓝苗族服装和华丽银饰的苗族姑娘，能说一口标准的国语。门前每隔五天就会有个集市，这天也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小时候每到赶集的日子，就会盼着父母买好吃的灯盏窝。在她的记忆中，集市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还有灯盏窝卖，还有苗族妇女织造的土布衣裳。不同的是，集市上所能见到的大多数为老人和孩子，因为年轻人大都外出打工去了。17岁高中毕业后，洪莉随着大流也走出了凤凰，打了几年工后她还是回到了家乡，开起了杂货店。五六百元的收入和打工差不多，但现在的她已经无法接受“边边场(青年男女在赶集时约会的风俗)”的交友方式和大口喝酒的习惯了。在去县城进货的时候，她肯定是要带回几本《女友》之类的时尚生活的杂志。

　　一位“南下”的老兵告诉我，原来的凤凰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在“文革”时期，很多的吊脚楼、古宅和庙宇都被毁了。现在的古城里，更多的风景可能只有借着这古城的背景和气氛去想像前人记忆中那大碗喝酒，放肆地说下流话的屠夫；吃饭都深沉的铁匠；会骂娘的道士；精益求精的打更人；三两年就疯一次却擅长永乐宫壁画的手艺人。后人尽其所能恢复着边城的旧貌吸引游客，还原出更多的民俗风情，却已难阻止湘西苗族人民原来朴素生动的生活的变迁。

　　围绕这百年前的边城，曾有五百余苗寨，各有千总守备其间。两世纪来满清的暴政，以及因这暴政而引起的反抗，血染了每一条官道同每一个碉堡。如今，一切不同了。碉堡多数业已残毁了，营房多数成为民房了，人们已大多被同化了。这地方一切均已一种迅速的情形在改变，在进步，同时这种进步，也就正消灭了过去的一切。

　　图／文　本报记者　吴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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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红沙石砌成的凤凰古城的城墙下，张老师在教孩子学琴，教的内容基本都是近代儿童歌曲。

　　79岁的龙大爷，扛着一只大公鸡在集市上卖，7元一斤，他要卖掉四只大公鸡才能攒足今年买谷种的钱。

　　三名穿着华丽苗族服饰拍纪念照的游客捂着脸躲过镜头，租一次衣服价格只需三五元。

　　在山江镇的苗寨里，阿婆带着孙子去赶集。苗民们一般都要走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到集市，他们带着自产的橘子或鸡去卖，然后换回油盐酱醋和一些化肥谷种。

　　每当集市结束后，孩子们可以坐在赶集的小巴车的顶棚上回家，这样可以不收钱。

　　清晨，一苗民在沱江里捞小虾蟹，通过简单的烹炸后就是当地的传统小吃，一天可挣十几二十块。

　　方头木船上的两位苗族导游擦肩而过，她们每天都要接待上百名游客，不仅要介绍沱江两岸的风景，还要用苗语演唱迎客的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