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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不懈地追求艺术与人生之境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24日09:24 南方都市报

  小说

  苏七七(博士研究生)

  在书店里买到刚刚上架的《天一言》。我的心里是有阅读期待的:作者程抱一2002年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是所谓的“不朽者”;译者杨年熙的介绍很短,成果好像也不多,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台湾小说,黄凡《慈悲的滋味》的法语译者。但是看完书前一篇中文版自序时,心中却是有稍稍的失望。

  程抱一的中文水平说不上太好,文字固然典雅,却略嫌板正。他说:“在深渊彼岸,那滋生于人间的种种,总得有那么个独特的灵魂——也许更破损,也许更伤痛——去收纳,去消融,去提升成拒绝飘散为飞尘的话语,再向人间道出。”这种理念承着普鲁斯特而来(普氏云:真正的生命是再活过的生命。而那再活过的生命是由记忆语言之再创造而获得的。),但是长期在语言中存活的我,却对符号生出了怀疑与厌倦,什么是“真正的生命”?自足的生命不是应当在时空的此时此际取得自身的意义,而是不依赖于彼岸彼刻的反省与书写?

  我带着怀疑开始了阅读,但是作者的书写却渐渐打动了我。最后我无法保持一个旁观者的冷静省视,而将心比心地,介入了他的“心路历程”。

  这个历程被分为三个部分:出发的史诗、转折的历程与回归的神话。第一部分关于成长,身与心的,或者说,性与灵的。在回忆与解说中,情人玉梅与朋友浩郎成为天一(小说的主人公)成长的推动与见证,在极度的匮乏与流离中,这种成长依旧是清新茁壮的,无论如何苦痛,也焕发着纯洁的光。第二部分关于艺术的领悟,画家天一在欧洲的学习与爱情,其中大段的对艺术与自然的描写,幽微精妙。第三部分写天一回到了中国,他与浩郎重逢在北大荒,在最为苛酷的环境中,他们如何寻找到了艺术与人生的“圣境”。最后的天一,在一个收容所里,而作者通过一个旧友的目光来描述他:“在光线昏暗的屋里,他的脸围绕着一圈纯真炙热的光环,令我想起在德国时见过的诗人荷尔德林年轻时的那张画像。”

  这个简单的线描,当然完全无法说明这个小说的好处。从情节的角度上来说,它有时相当生硬,情节完全是为了结构服务的。而结构的背后,是一个老人的先在的总结。作者有着“对于美和均衡的敏锐的天赋”。他有着相当明亮的天性或者说信仰,坚持不懈地追求着纯洁高华的艺术与人生之境,而同时,他又有着潮湿的感受触角,“比较深沉,比较‘病态’,加上对绘画的体认,较能超越事情的表象,掌握其间的缝隙和裂痕。”(这两句话引自书中天一的自述,但几乎也可以用来说明作者的气质。)因此,他的才华表现在一种巴尔扎克式的描述能力,一种普鲁斯特式的缠绵体会,与一种罗曼·罗兰式的朝向一个终极目标的不懈追求。

  在一个中西交融的文化背景下,这部小说中,常常夹着大段的对中西文化的见解。在书后一篇访谈中,作者说:“中国思想体系是三元的,比如儒家的‘天地人’,道家的‘阴阳冲虚’。一元的文化是死的,是没有沟通的,比如大一统、专制;二元是动态的,但是对立的,西方文化是二元的;三元是动态的,超越二元,又使得二元臣服,三元是‘中’,中生于二,又超于二。两个主体交流可以创造出真和美。”

  这种思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小说中三个人物:天一、浩郎与玉梅组成的“三人行”。天一是多么喜欢这种格局,也多么能体会这种格局中的幸福——“我不能想象,还有什么生活方式,能比我在浩然与玉梅身边所经历的更完美,更合乎理想”。而在小说的第三部,玉梅出人意料地早早去世,最后一部分只剩下天一和浩郎两个人,从共同的爱中得到力量——这样的安排,是否又更合乎作者理想的在二元之间充盈着“冲虚之气”的理念?读到“是的,谦卑地聆听女人,直到她变成一首萦绕心头却又遥不可及的歌曲”时,不禁怀疑这种对女性的讴歌里,有着隐隐的疏离。

  这是一部有着浓郁的哲学气息的小说。如果还有兴致的话,还可以对作品的标题、结构与人物,作种种代数题似的解析,“天”是世界,“一”是个体,“言”是语言——“天一言”所探讨的,也许就是个体如何通过语言,通过艺术,建立起自身的意义。但是这部小说的成就,却并不在于它的思想深度,哲学高度。如前所述的哲学思想,在小说中,得到了张扬与发挥,但是作为一个艺术品,小说真正打动人的地方,却还在于那种落实到人的感受的,一种细致微妙的感受与表达。例如在写到浩郎与玉梅的亲密关系时,“三元哲学”在此刻也帮助不了一个妒忌的第三者,天一沉陷在痛苦之中,但是作者把这种感受写得多么深入:“有时,当紧张到极点时,我会忽然心软,承认他们的亲密关系,这时,我的痛苦加进了默许的柔情和一种秘密的欢愉。他们的幸福进入我心里,变成了自己的幸福。”

  我看书总拿一支铅笔,把喜欢的段落圈出来。而读《天一言》时,我圈出了一段又一段。你看看他把在禁欲环境中成长的少年的性幻想写得多么真切:“并不是我和别人不同,我同样被一波波的欲望淹没,被色情的念头包围,或者把潮湿的夜看作不可告人的疾病。但有时,在我的身心间会涌起激愤,于是以一个讥讽的旁观者的态度来看待勃起。我想起在田野里见到的一匹瘦骨嶙峋的马,它孤单地立在那儿,在灰败的天空下,吊着的生殖器像多出来的一只无用的腿,滑稽的、病态的,好像什么也没法让它满足,活脱一个宇宙间性无能的标记。”在前面我说,作者的中文水平不算太高,但是读到后来,我相信他的法文水平是极好的,而译者的中文水平,也达到了与原文相称的程度——这真是一件读者的欢喜事。

  在读到这样的文字时,我得承认,我又沉陷在语言之中了,无法去怀疑符号的功用,而只有赞赏它的力量与魅力。刚读完第一部时,有朋友打了电话来,我微微发热般地跟他说,我读到了一部好小说,我读天一在长江边的一段思考给他听:“但是我能不思考吗?这条激流无怨无悔地投向虚无,不是正好贴切地象征了世界巨大的沉沦?如果一切都终是纯粹地丧失,那么,为什么要有生命而不任之空无?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梦想和欲望,受那么多苦却又仍然抱着那么大的狂热。”

  这些问题,全部,也是我的问题。我不能够像作者那样,完全信任语言的救赎,但是我如此感谢,有人可以把这些问题铺陈得如此真诚,如此明确。最后,请谅解我在一篇书评引用了如此之多的原文吧——法国《宗教生活》的推介中说:“阅毕掩卷,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因为我们意图诉说而辞不过意的一切,已经包含在书中,从此永志难忘。”“一切”这个词当然用得过了些,但是我们确实可以从这本书里,得到许多关于人生,关于艺术的感受印证。我们也许不认同他的道路指向,但是却可以沿着这条道路,走向更远的地方。

  作者简介

  程抱一,本名程纪贤,祖籍江西南昌,1929年出生于山东济南,1949年获奖学金赴巴黎留学,1973年入法国籍;1971年起,先后任教于巴黎第二大学及东方语文学院。1982年后三度回大陆讲学及探亲;2001年获得法兰西学院文学大奖;2002年6月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喜爱中国文化的法国总统希拉克,曾给程抱一写过数封信,尊称他为“大师”,表彰其“在法国文化上的建树”,并于1999年6月30日向程抱一颁赠荣誉骑士勋章。

  图:

  《天一言》,[法]程抱一著,杨年熙译,山东友谊出版社2004年2月版,2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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