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大学搞讲座，有学生提问：今夏着装趋势将是怎样的？ 如果按国际时装流行趋势预测，那会有好多套说法。我之所以引用了“套”的概念，实在是因为那些预测付之于文字时，总会写出一系列的组合词语，什么“田园梦想”、“都市节奏”、“水之絮语”或“惊现红艳”等等，总是很有诗意的。但是年年内容微调而形式不变，令人有些厌烦，起码感觉俗套子。
我在介绍完几个主要说法以后，发表了自己的预测，那就是今夏的着装主调，应是以人为本。
西装都出现休闲式了，还有什么不能休闲？
如今有空调了，走到哪里，都能享受到宜人的温度。即使外边夏日炎炎，但是办公室、居室、汽车、商场里都是凉风习习。我常想到妈妈去世太早，没有赶上如今这超市，这滚动电梯，还有这空调。如果老人家健在至今，能享受到多少现代文明。记得20世纪七十年代时，夏日做饭还要“抱”着个蜂窝煤炉子。那似乎已经很让人知足了。因为毕竟比外祖母时守着煤球炉子要好得多。当然还是很热，妈妈的衣服总是湿漉漉的，全是汗水。要是赶上现在这电磁炉、电饭煲、微波炉多好！我时常想。
可是，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时代也是这样。
如今人们上班总是穿着雪白的衬衫，扎着领带，即使夏天也是衣帽齐整。女士们身着套装，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虽说近两年不必每天都着高筒丝袜了，但是玉足露出来可能会显得更麻烦。总是要仔细洗浴，要涂上油按摩，再涂上趾甲油，趾甲油的颜色还要跟上时髦……不然就会让人笑话，让人看不起。
有时想起儿时的夏日夜晚，我们把外祖母的板凳搬到河边或是花园里，身边是垂柳和花草。外祖母穿着绸子或烤纱的大襟袄，下装是肥裤腿的黑绸裤，手里拿着把大蒲扇。我们都穿着小花布的袄裙，偏带黑布鞋，在附近捉迷藏或是捉萤火虫。蚊子是不少，但夏的韵味却是浓浓的。多少年后，我一想起那番情景，总会记起外祖母给我们讲嫦娥奔月和牛郎织女的传说。我曾呆呆地仰望着星空，从那月亮上影影绰绰的云彩，试图寻觅到长袖曳广带的嫦娥；从那宽宽的银河星系，希望找到凤冠霞帔的王母娘娘；从“河”两边的最亮的两颗大星和一颗星两边隐隐的两颗小星，想象那长裙披帛的织女和布袄布裤挑着一双丫髻儿女的牛郎……
杜牧《秋夕》写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诗人虽然说的是秋景，但那种人与自然亲和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今年夏日，能否找回那份自然的清凉？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5月25日 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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