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 朗杰 裘立华

　　卓玛35岁生下第八胎时，已是精疲力尽，连为嗷嗷待哺的婴儿喂奶的情趣都没有了。她说：“实际上奶水也没多少。”

　　今年45岁的西藏山南地区贡嘎县吉德秀镇农民卓玛回忆生育8个孩子的过程，总是愁眉苦脸。她说：“多生孩子，苦了三代人。”卓玛的母亲曾经生了13个孩子，夭折了5个。卓玛20岁那年，与同村的罗次结为夫妇，两家父母为他们盖了房子。“说是新家，其实是两间土坯屋，除了锅碗瓢勺、一对藏柜和被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她说。孩子多了，另立新家，藏族人过去常常用这种方式减轻家庭“人多嘴多”的负担。

　　尽管夫妇俩在两亩地上精耕细作，起初吃饭穿衣不成问题，但接二连三地生下孩子后，生活越发贫困，全家人的口粮都十分紧张，平常人家经常喝的酥油茶，他们家过年才能享用。

　　生下第三胎后，城里亲戚给卓玛提供了十八甲短效避孕药（每月坚持服用22天），“但还是怀孕了。”卓玛沮丧地说：“我整天围着孩子和炉灶团团转，指不定哪天就忘记服药了。”她曾想做绝育手术，却又怕别人说“扼杀生命”。生到第八胎，孩子们的衣物又成了大问题，更不用说供孩子上学。“那时，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卖了攒钱给孩子买衣服。”她说。

　　大女儿昂旺卓玛长到15岁，母亲不得不叫她出去打工挣钱帮助父母扶养弟妹。

　　吉德秀镇政府把卓玛一家列为扶贫对象，但要强的丈夫罗次死活不“领情”，坚持靠自己解决。在农闲之余，他们起早贪黑地捻毛线织氆氇卖钱。

　　“那些年几乎天天都点着油灯织氆氇到深夜，眼睛都熬坏了。我们是村里最勤劳的夫妻，可还是最穷的，就是因为多生了孩子。”卓玛抹了抹浑浊的眼睛说。

　　经过艰辛的劳作，夫妻俩在前年开始盖新房，但至今仅仅是个房架，窗户安装玻璃、抹平粉刷墙面还得需要一笔资金。

　　西藏自治区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普布卓玛说：“根据民族区域自治法，西藏实行中国最特殊的计划生育政策，藏族干部职工一对夫妇只生育两个孩子，但对于藏族农牧民，在《西藏自治区施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的变通条例》中规定‘可以不受限制地生育子女’，只提倡‘优生优育’。”

　　这位从事20多年优生优育工作的藏族妇女干部说，事实上越来越多的藏族妇女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感受到“优生优育”的好处。西藏有关部门去年在拉萨市和日喀则、那曲地区选择具有代表性的3个县6个行政村，对317名具有生育能力的妇女进行问卷调查表明：愿意生一胎的占4％，愿意生两个孩子的占45％，愿意生3个孩子的占48％，也有些妇女愿意多生。

　　卓玛对花季之年的大女儿昂旺卓玛经常唠叨：“你今后千万不要像阿妈和婆婆那样生了又生，苦了又苦。”其实，在外打工开了眼界的昂旺卓玛早已对城里人“独生子女”的优越生活仰慕不已。她对母亲说：“等弟弟妹妹长大后我再成婚，不过绝不生第三胎。”

　　西藏自治区卫生厅基层卫生与妇幼保健处处长王建鹏说，从今年起，西藏将全面推行新的农牧区医疗制度。这种建立在国家投大头、个人集小资基础上的合作医疗制度，将使更多农牧民得到实惠。

　　根据最新统计，西藏自治区现有人口270．17万人，人口出生率为17．4％。有关部门预测，今后若干年，西藏每年仍将净增人口4万左右。

　　（据新华社拉萨5月26日电）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05月27日 第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