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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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5月27日08:35 南方日报 |
人见人爱 任田专栏 第一次接触巴金,应该是在小学课堂上吧。清晰地记得那是个夏天,巴金的《繁星》被选为我们班公开课的内容,于是所有同学都在以预习为名热力劲读《繁星》,一个赛一个嘴巴大,一个比一个声音猛,男生女生几乎于嘶喊中咬在一起,鼎沸的声浪中,连窗外单调的蝉声都给我们压低了一头。这般狂喊,当然被老师叫停。 老师说:“看看你们读的这是什么呀?乖乖地都不要出声,听我来读一遍!”于是我们静听她的朗读,果然好许多,却不知是由于她的嗓音过于柔软,还是窗外的夏天过于热烈,课文将完未完之际,已经有一半同学美得几乎要被催眠过去。 晚上和母亲搬了躺椅在小院里乘凉,隐约想起课文中“我躺在舱面上,仰望天空。深蓝色的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船在动,星也在动,它们是这样低,真是摇摇欲坠呢!渐渐地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好像看见无数萤火虫在我的周围飞舞……”,心中不明白那种感觉就叫做“心驰神往”,用一把扇子指住天,问母亲道:“那颗最亮的星叫什么?” 那时候,夜空里还是有很多星的,明明灭灭,各有姿态,不像现在。 心目中有两个老爷爷的形象,一个是巴金,另一个是孙敬修。他们的样子被人们打扮得极其相似,都戴着黑边框的眼镜,都白发胜雪,在鲜花和笑脸的簇拥下红领巾飘飘。唯一小有区别的是:孙敬修隐约留着白胡子,巴金则摈弃了胡子。 后来年纪大了一点,自发地看巴金的《家》。“激流三部曲”我只看了这一部,听说也是最好的一部。记得书是蓝布精装的,用纸是淡黄脆薄的,字是繁体的,爱情是悱恻的,包装贴切于内容,也贴切于首次张望爱情的心灵。那时候父母是不给看琼瑶的,但可以看巴金,还可以看奥斯特洛夫斯基,看完了虽说不出什么,但是心里挺激动的。 高中的时候去了一趟青岛,第一次踩在船甲板上,发现它很脏,不似能躺人的样子,心中特别遗憾。风急浪大,船身摇摆,顺道听了一耳朵某个读书人把自己绑到桅杆上还狂背单词的励志故事,船上喇叭放出来的却是《新白娘子传奇》的歌声:是谁在我的耳边说,爱我永不变……我突然哭了起来。 真正躺在舱面仰望天空的梦想实现,是在去年夏天的阳朔。我包了一只带阳伞的竹排,顺漓江而下,“深蓝色的天空里悬着无数半明半昧的星。船在动,星也在动,它们是这样低,真是摇摇欲坠呢!”渐渐地我的眼睛模糊了,不知道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巴金的字里行间,没有无数萤火虫,但是不停地有美丽的蝴蝶、蜻蜓,甚至是细细嘤嘤的小蚊蚋,它们追随着我,在波光的周围飞舞…… 那一夜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