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洪

　　周末去上海西区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里的超市买东西，远远地，看见这家超市通往停车场的坡道上，进进出出的车辆排起长龙。不夸张地说，这势头都赶得上沪宁高速公路收费口那“潮来潮往”的阵势了。

　　近几个月，随着上海几大购物中心服务的完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逛购物中心作为周末生活的一个部分。于是，这里成了亲子乐园，成了朋友聚会的场所。过去，浦西外滩有个“情人墙”；现在，文化娱乐设施齐全、购物休闲两不误的购物中心则成了名副其实的“情人岛”。除了公园、剧场、商业街、博物馆等，购物中心大概要算是周末城市里人气颇旺的公共场所了。

　　从商业角度而言，购物中心人气旺是件好事，至少可以刺激消费，给GDP多一点贡献。但是，它同时也透露给人们另一个信息，即市民对公共交流的需要。

　　就购物而言，许多东西在家门口超市就可以买到，购物中心里的品牌店别处也有。至于那些餐饮、茶座，在市中心许多马路边也可找到。可是，为什么要到购物中心“轧闹猛”呢？有人说，这里各种商品店铺集中，且交通便利，进一家店，解决多个问题。这当然是一个理由。可是，如果这样的购物中心里只有三三两两的购物者，没有那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气氛，你会不会去？

　　现代城市，想孤独并不难。即使在社区活动搞得有声有色的生活小区，人们的公共交往也不同以前。到处可以见到“一梯两户”、“一梯一户”的房产广告，反正，电梯里、楼道里见到的人越少越好。门对门做邻居许多年，尚不知住的是男是女的大有人在，更不必说对方姓甚名谁。现代城市文明倡导人与人之间的私密空间，但难的是，在各自保持一定距离之后，如何学会与他人的交流与相处，如何能享受同一屋檐下的欢乐？

　　购物中心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公共场所，尽管，它是用商业的理由将人们聚集在一起。但是，当购物中心大堂舞台上搭起产品展示台，或者有风趣的产品广告表演，围聚在一起的人们会不自觉地就同一话题发表看法，或争执，或共鸣。也有的直接参与活动，体味一下有别于组织严密的、以工作单位为单元的集体生活。孩子们更在这里寻找游戏伙伴，尽管这种游戏不比老式弄堂里的游戏来得亲密，但也足够热络，并且少了班集体里玩伴间的那种竞争。

　　眼下，许多城市都在建设大广场、绿地，并把它作为一个市民交流的公共空间来培育，如定期在广场上举办一些文化活动等等，但真正有意识地重视公共生活的城市并不多。我们的城市，还可以通过其他各种空间，比如剧场、文化中心等等，来创造、丰富市民的交往。

　　这就是购物中心出现的理由。在商业的理由之外，我们是否还有更多文化的、环保的、慈善的等等理由，将那些封闭在“鸽子笼”里的城市人吸引出来，聚集在一起？

　　《华东新闻》 (2004年06月09日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