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挑战艾滋嫌犯监管难题

杭州挑战艾滋嫌犯监管难题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6月17日03:40 青年时讯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对哪家应该做什么不是很明确，但现在大家一起想办法应对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艾滋病嫌犯以下统称涉艾人员），事情就好办多了。”浙江省监管涉艾人员的负责人告诉时讯记者。　　今年4月6日，杭州有关部门联合制定了《杭州市打击处理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违法犯罪活动的实施意见》，把杭州市第六人民医院作为艾滋病诊治定点医院，由送治的政法部门落实看护警戒措施；杭州市看守所作为已被刑拘、强制戒毒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的集中关押点；把浙江省监狱管理局下属的青春医院作为涉艾人员的统一收治点；把浙江省第×监狱作为艾滋嫌犯的收监点。配套的措施是，杭州市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对涉艾人员、吸毒者、卖淫嫖娼者集中关押场所设定监测点，负责检测和心理辅导。涉艾人员产生的生活垃圾及污水，由杭州环境保护部门统一监督管理污染防治工作。杭州市财政局和人事、卫生部门商定，解决关押场所的改建、涉艾人员和病人的定期检测、指定医院的建设经费以及办案、监管、医护等人员的传染病防护费等经费问题。　　这个意见的出台让杭州市政法委、中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局、司法局、财政局、卫生局、环境保护局等8家单位磨合了近半年的时间。　　杭州市公安局强制戒毒所医生王成已经记不清自己见过多少个艾滋病人了，“到了今年，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个，他们有的是吸毒者，有的是故意染上艾滋病的。有些人还是戒毒所的常客。” 　　33岁的西湖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王擎昆亲眼见到1997年抓获的那批艾滋嫌犯被遣送回后又重新作案。1997年5月，西湖区公安分局摧毁了一个外省在杭的特大吸贩毒盗窃团伙，抓获涉案人员50多名，查出其中有18人是艾滋病毒感染者。这是“艾滋病”一词首次在警方的案件中出现。杭州方面为此包了一节火车车厢遣送他们回乡。然而，负责遣送的警察还未回到杭州，几个被遣送者已又在杭州露面；此后不久，这18个人都陆续回杭。　　“由于当时对这种高危性传染病还没有统一的关押地点和收治场所，再加上他们的很多案件都无法查证，抓住以后顶多让他们到强制戒毒所里戒毒，然后就把他们放了，结果过不了多久，他们又重蹈覆辙。”王擎昆很无奈。他所在的西湖区分局有一名警察为追捕涉艾人员，一年跑烂了8双鞋。就在今年的一次追捕涉艾人员活动中，杭州市上城区公安分局的一名警察手被艾滋病病人咬了一口。　　2003年3月，西湖警方在一次反扒窃活动中，抓获10名犯罪嫌疑人，这些人来自广西，都有偷、拎、扒的行径。10人中有5人是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对这5人，警方当晚无奈释放。　　杭州市禁毒部门今年5月的一份文件显示，从1997年到现在，杭州市警方“在涉毒人员中已查出艾滋病病毒感染者116人”，他们中84．8％是青壮年，77．45％是经吸毒感染，年龄最小的只有12岁。　　这上百名艾滋嫌犯和警察做着生死游戏。有些小偷为了偷窃顺利，把艾滋同伴的血液抽出来注射进自己体内，让自己成为高危人群。“我知道我犯罪了，我有艾滋病啊，会传染的！外面有那么多犯罪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关我？”2003年11月的一天，当西湖区翠苑派出所的一名警察在某超市门口抓住一名正在行窃的小偷时，被抓的小偷突然这样大喊起来。　　这天下午，杭州市公安局西湖分局出动百余名民警，在西湖区翠苑的夜市和超市蹲点。当晚抓获扒窃的26名小偷，　　“这些小偷在最初被抓的时候，都自称自己有艾滋病，经过检测后，确诊了14名。他们都把艾滋病作为实施犯罪的武器。”西湖分局刑侦大队副队长王擎昆告诉记者。　　西湖分局将13名涉艾小偷关押在杭州市强制戒毒所，1名关押在西湖区公安分局看守所，在成功戒毒后，将他们集中关押在西湖区公安分局看守所，实行专人看护和专门医疗服务。今年3月份，他们相继被西湖区法院判刑，除两人在浙江省戒毒劳教所劳动教养外，其余全部被送到浙江省青春医院。　　很多“涉艾小偷”身上有多处针头留下的伤痕。他们是警察和戒毒医生眼前的熟客，重复着偷窃、买毒品、被抓、放出来后再偷窃的循环游戏。他们用不多的钱一起租了房子，开始了在这个城市独特的生活方式。　　涉艾小偷多来自贫穷的农村，西湖分局送到杭州市强制戒毒所的13人中，除了莫某来自广西桂林市荔浦县某乡以外，其余12人都来自广西壮族自治区鹿寨。韦老六等6人都是壮族。“涉艾小偷”多是在家乡就沾染上毒瘾的农民，为了生计频繁往返于农村与像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中间。　　以1974年出生的黄震文为例，1986年到1990年黄震文在家里务农，1990年到1994年去广州打工，1994年到2000年回家务农，2000年到达杭州。这些人中有的是以前就有犯罪前科的。　　他们的教育程度最高的人不过初中文化。年龄最大的罗自勇今年40岁，只有小学文化程度。　　西湖分局负责此案的警察谢华认为，“艾滋病小偷”向城市蔓延的方式一般是几个人先来大城市稳住阵脚，后来的人听说这里生活水平比较好，东西比较好偷，就陆续地来了。“他们中间很多人因为吸毒共用注射器造成交叉感染，在有些卫生设施比较差的地方，甚至用阴沟里的水去洗针头。患艾滋病的人不愿意干活，因为体力耗损一大，生命也受威胁，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技能，甚至没有就业必须的健康证和身份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般只能走‘以扒养吸’的路子。”谢华分析。　　“在此之前，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关过涉艾人员，其他犯人都很紧张，我们也没有经验，所有的人员培训和配套设施都是临时上马。”西湖区公安分局看守所副所长孙洋告诉记者。来培训的专家来自杭州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培训后给几个民警发放了防治艾滋病的小册子。　　记者看到，关押这些艾滋病小偷一个大房间，跟其他的房间有不同的通道，通道外一个长约5米，高约3米的铁网将他们与外界严密隔离起来。　　“我们最头疼的是他们集体闹监。看守所只要一打电话，我们专案组的10个人都要过去，我们给他们改善了伙食，他们要抽烟我们还偶尔给他烟抽，但他们还是要集体绝食，要求把他们放出去。”王擎昆说。“类似的还有自杀事件。他们通过抽筷子长短的方式，决定了这13人中有3人必死，并想以此来换取另外10人出狱。” 　　“所有的工作都是在自己慢慢探索，也没有人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只能做完以后再看看哪些地方做得不好。”王擎昆说。　　根据强制戒毒所医政科医生卢征介绍，涉艾人员脱毒期需要的美沙酮，大概10元一支，初期每人每天要3支，进入稳定期后用1支。脱毒时间从一个星期到十几天不等。除了正常的住院费以外，艾滋病医治费用保守的估计在每月500元到2000元不等，这个时间可能是一两年，也可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这样算下来，所需要的费用是相当惊人的。　　以往在法院判决前，涉艾人员的确诊由杭州市第六医院负责；判决后，转移到青春医院，由归口部门负责。戒毒所脱毒期间的费用，大多由杭州警方负责。　　一名警察认为，如果其他城市不出台相应措施，仅仅是杭州挑下给艾滋罪犯买单这个担子远远不够，“这好比扎紧了破口袋的一个口子，如果这些罪犯流窜到其他城市，依旧是严重的社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