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因母亲节而诚实和灿烂，可亲与可敬。而我却异常的空乏———我失却了本来拥有的这个节日的快乐，永远的！

　　母亲出身于官宦之家，后因家道中落，随外祖母回娘家落户。而后嫁于我贫困的父亲，过起了贫困的日子。据母亲说，祖母要求媳妇很严。父亲是个孝子，惟母命是从，加之母亲适应贫困的煎熬需要一个过程，理所当然受了不少委屈。我常想象母亲八十年的变化，一方面感叹时间能改变一切，另一方面佩服母亲与贫困愚昧的抗争，一生付出了太多太多。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武功了得，外刚而内敛；母亲知书达礼，外柔而内强，相得益彰，感情很好。母亲少时读了不少书，对子女的读书十分重视。我在家里最小，当然得益最多。

　　母亲一生养育我们兄弟姐妹七人，含辛茹苦。由于幼时家贫，我与父母共床到十四五岁。当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自己的一张床，但也因此感受到父母很多的艰难。记得夜里常隐约听到父母议论家里的事，重点是哥哥们的婚姻和经济方面的难题。

　　父母的年龄比我大得太多。据说我出生时差点被溺死，因为他们担心不能将我抚养成人而辞世。也许是母亲对我有更多的怜爱，我对母亲格外地理解，因为她的操劳我最知道，以致为她晚年的一些事情我敢于大声甚至严厉地与哥哥们说话。

　　母亲的劳累是从我的成家而减缓的。也许她认为，我安家立业了，她便好向已去世的父亲交待。七十多岁高龄的母亲还为我带小孩，母亲离开她十分熟悉的环境，可以想象母亲对幼子、幼孙的舔犊情深。

　　在我的工作生活处于平淡和乏味时，母亲要我等待时机，好人终有好报的。尽管我处处禀母命而做人做事，但在仕途上我像一棵摇曳于风中的农家小树，焉有不经坎坷之理。在山一样的父亲倒下以后，我遇到的风雨是不告诉她的。尽管如此，母亲还是知道一些不平事，她安慰我，开导我。我总是笑着面对她，泪水要么在唾液中消化，要么与雨水混合。她的耳中，只有我及我的全家愉快的消息；她的眼中，永远只看到我的笑容。

　　母亲生病期间，她对生命的理解一如平常，使我非常敬佩。她说，她就像一棵稻子，早已发黄了，该收割了！很平淡、很坦然。尽管母亲的去世我们早有预感而觉得并不突然，但也是万分伤感的。总有一种被上帝猛剥一次的感觉，总有一种大河断流的滋味，总有一种树枝被巨雷震裂的痛。我也知道，人总是有生离死别的。但总想扯住上帝的衣襟哀求再给一些日子，我给予母爱的回报太少，留下的遗憾太多。

　　母亲节那天，我驱车回老家送上一束花。然而想起，母亲不在家，她去了天堂。晚上，我做了个梦。我向天上大叫：妈，不要牵挂，我们很好的。倏然，云层里雷鸣般轰响：孩子，不要买花了，天堂里到处都是花。许高彬